二、登陆准备
二、登陆准备
明天就是登陆的日子。 莉格丝第一次登陆异星，不免有些兴奋，她拿着智能屏，在韦兰集团内部论坛上浏览着别人的登陆经验。 他们的登陆经历大多平静而有秩序，极少数意外也是由不熟悉地形和天气造成的，毕竟人类还没找到比自己更高等的智慧生命，仍然处在食物链的顶端。 接着她点开了几个著名的星舰失联事件，其中令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哲理号失联事件，哲理号载有三千名殖民者，在巨熊星附近失联，至今下落不明，据说哲理号在失联前保存在云端的舰载录音里，有野兽撕咬和人类惨叫的声音。 韦兰集团倒没有把这个消息封锁起来，而是发给了各大媒体，星舰失联能留下痕迹是非常罕见的，所以哲理号失联的新闻专题每年都要翻新。 她从旁人的经验中记下一些重要的内容，比如如何观察地形，如何在陌生的地方辨别方向，如何避开危险的动植物等等。 加上她之前参加的工作培训，莉格丝觉得自己已经万事俱备。 只不过，她有一种奇诡的预感，觉得仙卫一上正在发生着什么。 ***** “塞绪尔，早上好。” “莉格丝博士，早上好，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兴奋得一夜没睡！”莉格丝现在紧张又疲惫，但还是没有困意，她全身穿着太空服，和塞绪尔通过通讯装备交流，等会她们一行人要乘上登陆艇，脱离母舰向仙卫一驶去。 船长维克多是登陆小队的队长，副船长列娜留在母舰候命。船长站在队伍最前方，第一个进入登陆艇，塞绪尔作为第二个，正要跟上维克多的脚步时，乔威尔突然将他撞开，径自走了进去。 塞绪尔茫然地在原地站了几秒，但很快便恢复原样，迅速跟上了前方的人。 「乔威尔对我有敌意」他迅速得出这个结论。 莉格丝站在后方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穿着太空服不方便动作，便只能笨拙地拍了拍塞绪尔的背。 塞绪尔虽也穿着太空服，但很快转过头来对她露出一个标准微笑。 “塞绪尔，你转头的样子很像猫头鹰哎！很吓人的。” 他害羞地说：“是吗，不好意思。” “我拍了你在舰板观察仙卫一的照片，你回去自己看看像不像猫头鹰，简直一模一样嘛。” 他咳嗽两声，“博士，还是登陆完再聊天吧。” 开船的任务由船长和塞绪尔负责，其余无关人员全部系好安全带等待降落。 塞绪尔将登陆艇数据调试完毕后，便又悄悄打开莉格丝博士的通讯频道，听见她在哼歌。 于是他全程在这歌声中完成了登陆工作（痴汉属性第一次萌发），而莉格丝本人毫不知情。 登陆艇速度提升，进入仙卫一的引力范围，四周空无一物，他们得以顺利地被引力牵引，渐渐逼近星球的大气。 与其说是他们在驾驶飞船，不如说是星球在cao纵、吸引着飞船。 莉格丝的预感又一次降临，她紧闭双眼，怀着敬畏的心情，努力去触摸那丝意识。 等她睁开眼，周围一切已经变样了，登陆艇已然降落。 她的同事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下船。 她心神不宁地联系塞绪尔，“塞绪尔，我刚刚做了个梦。” “博士，你睡着了？” “可能吧，我梦见了一个完全无关的事情。我读博的时候，有个朋友是学医的，博士课题研究寄生虫，养了好多小白鼠和兔子，我又梦见她养的那些兔子了，那些寄生虫已经超过了伦理范围，密密麻麻布满了兔子的腹腔……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博士，你的心情好像很低落。” “没什么，塞绪尔，我只是太紧张了，需要找人倾诉一下。” “博士，我一直都是你的倾诉对象，只要你想的话。” 隔着厚厚的氧气罩，莉格丝感到一丝安慰，塞绪尔是这艘船上除船长外她唯一信得过的人……呃，生化人。 很快，信念号一行人等准备登陆仙卫一，只留一人在登陆艇看守。 他们降落在一片形似麦地的地方，莉格丝立刻观察并采集了样本，判断这种植物应该类似于地球上的黍。 整片田野的边界非常整齐，仿佛被人切割过一样。 “自然界不存在直线。”船长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沙哑的声音传遍所有人的通讯频道。 一行人立刻警惕起来，仿佛已踏入了什么圈套。 “可能是土著文明的痕迹，我们开始采集吧。” 莉格丝并不惊讶，如果将人类视为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物的话，未免也太自大了。 她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寻找这颗星球上可以用于培育的植物。 船长规划了行动范围，从麦田到森林边界，所有人不得进入森林，只能在边界搜索，这片区域确认安全之后，再考虑要不要进入森林。 塞绪尔是生化人，他可以稍微走远一点，他探索过麦田之后，手里藏着一只类似蚂蚱的生物，渐渐踏入了森林的外层。 “莉格丝博士，我看见了一种菌类，长在树底和石缝等阴凉潮湿处，根茎很粗，它的伞盖好像可以打开。” “塞绪尔，你跑到森林里了？” “是的，船长特许我可以走远一点。” “你可以拍下来给我看吗？” 塞绪尔应了声好，轻轻一眨眼，便拍下了图像。 仙卫一的白天很长，他们又降落在赤道，所以天还没黑，船长就召集大家回大本营休整。 众人完成今日的任务，回到登陆艇，一边补充能量一边讨论着仙卫一上的种种奇观。 塞绪尔急切地把今天拍到的图像传给莉格丝，她看了这些新物种，一定会很高兴。 没想到晚饭过后，莉格丝很快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塞绪尔，你在吗？” “博士，你来了。” “你发给我的图片，有几张我不太确定，想跟你确认下细节。” 她趁吃饭的时候就把图片迅速扫过一遍了，单单把那几张挑了出来。 “坐着说吧，别站着了。” 塞绪尔听话地坐下，认真聆听。 “这就是你白天跟我说的菌类？”她疑惑地望向他。 塞绪尔看了一眼，向她投去确定的眼神。 “奇怪，因为我不是研究蘑菇的，所以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菌，但首先，它不是植物，它没有植物的特征。” 莉格丝手指向图片的伞盖部位，“你看，这是同一角度的两张不同照片，它的伞盖明显露出了缝隙，说明它在呼吸，我怀疑……这是一种未知的动物。” 塞绪尔也疑惑了，“可是它有根……” “见过海葵吗？也许你看到的不是它的根，是吸盘，它盘踞在那里，捕食过路的昆虫之类的。” “它不吃昆虫。”他很快打断。 莉格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塞绪尔说：“我用蚂蚱试过了，它没有反应。” 她心中的疑惑更甚，“按道理，这种体型的就该吃昆虫呀……” 塞绪尔歪着头，欣赏博士苦苦思索的样子。 “也许是个体差异，你碰到的那只不喜欢吃蚂蚱，也许喜欢吃蜜蜂或者蝴蝶。” 他噗地笑出声来，“好的，博士。” 莉格丝怒不可遏，狠狠打了他两下，“不准笑我！这是合理猜测！” 专业水平受到质疑的莉格丝博士不再久留，得到蘑菇的更多细节之后便回去搜索论文了。 而塞绪尔从怀里摸出那只白天捡来的蚂蚱，拿两根手指捏住，像猫头鹰一样观察着。 蚂蚱半死不活地倒在桌上，无论塞绪尔如何努力都无法让它恢复生机。 塞绪尔把蚂蚱的尸体收敛到垃圾盒里，他想，这大概就是有机生命的弱点吧，船长会死，莉格丝博士会死，而自己不会。 “神是公平的。”他不自觉地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被莉格丝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瞪大眼睛问他，“生化人有信仰吗？” 塞绪尔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知识来源于人类的经验，有的人笃信神的存在，有的人则不屑一顾。 他可能会敷衍过去：“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博士。” “什么比喻？” “人类和生化人是平等的，宇宙平等地爱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