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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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酒井君。” “再见。” 微笑着和最后一位同事告了别,酒井慎也姿态端正走出公司大门,拐过一个路口,周围没了认识人的身影,他才骤然放松下来。 “总算是下班了” 酒井慎也捶着自己酸软的肩膀往家走,他的工作量其实也不算多,但奈何日本加班文化盛行,再加上那个死胖子上司本来就对酒井慎也那张受女人欢迎的脸不顺眼,变着法的找茬,为了不被找理由扣工资,就算分配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也还是要找点事情假装勤奋,非要等到最后一批下班才行。 “好累。” 在贩售机里买了杯热咖啡,一口灌下去半瓶,暖烘烘的感觉在身体里散开,多少让酒井慎也头脑清醒了点。比起直接回家,酒井慎也其实更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坐一会,最近似乎格外的疲惫。大概是工作太累了,东京确实是很繁华,挣得钱也多,但是待久了,其实感觉也就这样,所以当初那么拼命的考进东京大学,来东京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还不如在乡下老家轻松悠闲。 没有超能力,没有过人的天赋,也不存在小说故事里那样曲折离奇的身世。普普通通的父母,普普通通的生活,和普普通通的世界。平静的,疲惫的,和上辈子一样,想要生存就要拼命去努力, 酒井慎也拐进熄了路灯后早已无人的公园,随便找条长椅坐下,然后灌了一口咖啡,他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与广告牌。那样繁华的气息和自己身处的小公园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所以说,根本没有意义嘛,他自嘲一笑。明明也是个穿越者来着,还真是给前辈们丢人了。 酒井慎也请了明天的假,理由是最近总是异常疲惫,要去检查身体。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多半没什么问题,顶多算是出于亚健康状态而已,所以请个假,其实也只是想躲会懒。 很普遍的情绪低潮期而已吧。他想。 穿越这种事来的出乎意料又悄无声息,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他就继承了另一个人的人生,成为了名叫酒井慎也的男孩。 镜子里是陌生的脸,身周是陌生的世界,那时他还满怀忐忑与激动。 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看出端倪,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酒井家只是普通的家庭,父亲是职员,日日加班,对孩子也并不关心,除去早晚饭时间几乎看不见人,母亲则是全职家庭主妇,每天洗衣做饭喊酒井慎也去学校,比起自己孩子身上发生的变化,她更在意的是丈夫微薄的工资该怎样节俭的使用才能存下一点钱来。没有什么人真的了解并在意酒井慎也。 学校里倒是有几个女孩注意到他性格不太一样了,但也只是发出了“慎也君变得高冷了,更帅气了呢!”这样的感叹而已。 人生,毫无变化。 他也没有坐太久,毕竟还要去坐电车回家。喝光咖啡后,男人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找个垃圾桶丢掉手里的瓶子。这个公园本来就很偏僻,设施也很敷衍,酒井慎也左拐右拐直到耐心快要告罄才终于在公园边的一条巷道里看到了垃圾箱,脚步声惊动了一只寻食的野猫,脏兮兮的小动物眼睛像两盏小灯发着凶光,它一边龇牙咧嘴哈着气做出攻击的姿态一边慢慢后退,退到一定距离之后立刻飞速转身逃走。 酒井慎也没来由觉得有点可惜。如果能被信任的话,他其实蛮想领一只小动物回家。宠物店里的孩子们都漂亮又可爱,毛发蓬松柔亮,一看就知道被好好的饲养过,性格也像是被宠爱着成长的。虽然很喜欢小动物们可爱的样子,但这种光鲜也让酒井慎也觉得胆怯,如果给不了它们更好的生活还是不要去接触了。它们值得更好的。 而不那么好的酒井慎也需要的只是一只并不名贵的,脾气不那么好,但也算不上糟糕的,可能有一些心理创伤的,最好正在流浪的猫。金钱不足够的话,还可以用全部的爱意来弥补,那样的话就不必担心即使献出一切也给不了它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了吧。 甘愿奉献是一码事,但谁也不希望自己付出的所有在对方眼里微如尘埃。 走神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酒井慎也随手将空瓶掷进垃圾箱,迈步走向地铁站。从黑暗里走向通明的灯光,融入拥挤的人群,像是悄无声息的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每个人都有两个世界,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与他人共享的。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安心呆一会,然后又不得不踏入另一个庞大芜杂的世界。 路过万圣夜喧闹的人群,酒井慎也上了地铁,一切正常。 异变是在走下月台之后发生的,是在千代田线换乘副都心线的过程中,位于明治神宫前站地下三层的地方。 在走路的过程中听到了尖叫声和怪异的嘶吼声,许多人哭叫着逃往下层,酒井慎也迷茫的回头,然后看见了地狱。 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 像是兑好的颜料水被肆意泼洒,视野中是大片的红,破碎的尸体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又被恐怖的怪物践踏成rou泥。 他听见自己也发出尖叫,脚下踩着棉花似的发软,但求生的本能让他踉跄着跟随人群跑了起来,可是,逃跑也是无用的,落于后方的人们或是被撕碎或是也变成了怪物。 奔逃着的人们一个个化作不知名的生物,在恐惧中成为了恐惧的源头。 生存者越来越少。 一个摔倒的小女孩。 真俗套啊,拉住她的时候酒井慎也想。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呢?如果看不见,就可以假装不知道,事实上,就算是看见了,也可以假装不知道的。 可是偏偏他看见了,并且身体不受控制的冲了过去。 太蠢了,无论怎么想,这种行为都太蠢了。尤其是被自己拉扯着前进的孩子肢体痉挛着异变的时候,酒井慎也越发痛恨自己的愚蠢。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善良的人,他从来都是自顾自的生活着,在世俗意义上,应该算是一个自私的人。可现在他即将葬身于自己那突如其来的善意。 然而,被他拉着的那只怪物并没有袭击他的意思,它甩开酒井慎也去驱赶其他的活人。 被重重甩在地上的男人捂着胸口爬起来,茫然看着其他的怪物也都无视了自己。酒井慎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旁此刻正站着一只咒灵。 “看不见我啊…”真人戳了戳这家伙,然而对方毫无反应。 手臂化作刀刃拦截在青年的身前,真人对自己手臂的锋利度有信心,只要这家伙再往前一步,就会无知无绝的将他自己枭首。 “那么,这样呢?” 酒井慎也莫名的汗毛直竖。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直觉已经发出尖锐的警报叫嚣着危险,但是身体却迟钝而沉重的想要顺着惯性前进。所幸他原本要迈出去的步子险险收回。下一刻,微凉的感觉掠过,随即蔓延开的是一种轻微的刺痛感。 他好不容易停在了原地,呼哧呼哧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酒井慎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刚才的不寻常,他满脸流冷汗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跌坐在地。 刚才我是差点就死掉了吗?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惊魂未定的喃喃自语到:“…是幽灵吗?” 手掌不知为何自己抬了起来,皮肤上凭空出现了细小的伤口,一条接一条,血液缓慢的渗出来,洇成了红色的字。 “不是” 咒力居然毫无变动,就算是普通人,在濒死之时,强大的负面情绪也能使原本微弱的咒力突破束缚看见咒灵的形体,而这家伙却完全没有反应。是天赋实在太糟糕了吗? 真人有点失望,但还是托着青年的手写字跟他打招呼: “你好” 这是内容。 酒井慎也瞪大了眼。 怎么回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什么灵异事件吗?还是说生化危机涩谷版?我的身边,存在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恐惧因为未知而更加令人恐惧。 那股牵引起自己手臂的神秘力量又是什么,幽灵吗?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脑乱成了浆糊,现下的状况已经完全超越了酒井慎也思维所能处理的范畴。 真人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偶遇的玩具不断变换表情。 本来只是普通的执行任务而已,还真没想到会碰上这种有意思的家伙。完全免疫无为转变,但是咒力完全是普通人的水准,甚至在濒死之际却连咒灵都看不见,这样弱小而无知的姿态让真人在好奇之余简直要心生怜爱了。不过不能交流的话不论研究什么都会变得很麻烦啊,也是个大问题啊,回头问问夏油有没有合适的咒具。 现在,这种胡思乱想的惊恐模样也很有意思嘛。 指尖化作锋利的刀刃,真人拉着对方的手写字与他交流,手掌心的空间并不怎么充足,真人于是又切掉了对方半截袖子在他手臂上继续: “我是真人” 在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名字的情况下,他仍然恶趣味的给出了这样的自我介绍。 “真人……” 恰好酒井慎也知道这个名字。 真人…涩谷…地铁…变成了怪物的人类 寒气自脊骨蹿升。 在他还对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抱有一丝优越感的时候,他也曾自满于自己的特殊,认为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是珍贵的财富,他做过很多尝试,其中也包括漫画,中学时期他也曾尝试着出版记忆里的漫画,但由于画功不佳以及对故事的记忆模糊导致从未成功,但那些稿件他全部都还留着,而某些印象深刻的情节他也还记得。 时隔多年记忆有些模糊,但… 但最终还是想起来了。 “那个,你的意思是自己的名字叫真人吗?”他眼眶里溢出泪来,混乱的大脑控制着嘴唇吐出逻辑不清的话语:“是五条悟……羂索、不,夏油杰的那个,咒灵的那个……真人吗?” “哦哦,身为一个普通人你居然知道我吗?不会是夏油的手下吧。” 真人有些惊讶,他甚至在男人眼前挥了挥手:“不像啊,喂,真的看不见我吗?” 对方看起来不像是伪装,目光不安的闪烁着扫视周围试图寻找异样之处,真人确定,他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那么,这个人类说的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种交流方式也太麻烦了。”咒灵叹了口气,只能再次书写给他的答复。 伤口凭空浮现在皮肤上,酒井慎也看见了对方的回复。 “是哟” 还加了个可爱的笑脸图案。 如坠冰窟。 “骗人的吧…” 这里是东京涩谷区,而今天,是万圣夜。 “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吧” 酒井慎也眼泪汹涌,手臂无力落下而手指紧攥,他用力到骨节泛白,掌心里渗出的汗水把伤口浸得刺痛。有那么一会,他愣愣的出神,只是无知无觉的落泪。随后,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字,觉得既荒谬又激动,青年捂着脸,脸颊上的肌rou不受控制了似的,自顾自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骗人…”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可眼泪却也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穿着皱巴巴西装的男人在又哭又笑,像是恐怖片场一个乱入的角色,在一堆奇形怪状的生物中这么一个端正的人类反而宛如异类。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吗?” 真人有些新奇的看着他的表情。就算是咒灵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无所知的普通人绝对不该是这种反应。 从未发觉的世界终于披露了一角真实,在热血漫画里这本该是逆袭的开始。 我不是穿越者吗?我难道不是特殊的吗?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为什么即使到了现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 夸张的表情将原本俊秀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张滑稽的面具,他全部的心神被这荒谬的事实搅散。在他慢慢接受自己的平凡之后,在他以为,这个世界从不普通,只是它们都与他无关,因为从一开始,即使是穿越者,他也 “……什么都看不到啊!” 仅此而已。 但他的崩溃对一旁的咒灵来说只显得有趣。 “你看起来有秘密呢,等我找夏油要到能交流的咒具,你要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哦,”也不管对方根本听不见,浑身缝合痕迹的咒灵自说自话的拉着酒井慎也往前走。“不要哭了嘛,先跟我走,我们要迟到了。” 看不见,碰不到,但是知道自己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手掌连带着小臂慢慢扬起,就视觉效果而言像是正被什么人牵着手,可触觉像是坏死了一般,什么都碰不到。就这样被拉扯着一步一步进入了挤满怪物的列车。 数不清的扭曲变形的面孔紧贴在车窗玻璃上,丑陋的挤在一起,令人作呕,它们的体型或多或少还能看出人类的痕迹,畸形的肢体,形状怪异的头颅和数量不一的眼睛,眼珠木然呆滞。 直到一人一咒灵进来,车辆才缓缓开动。 酒井慎也艰涩而徒劳的吞咽着口水,只觉得口干得厉害。周围全是高大畸形的怪物,在狭窄的车厢里它们不得不像是压缩后待打包的垃圾一样紧紧挨在一起,甚至有的怪物能够明显看出因此肢体折断的痕迹,他们身上或多或少还穿着撕裂的衣服,彰显着曾经的人类身份。 它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挤在车厢里,象是什么怪异的装饰品一样在行驶的列车上纹丝不动。 “请问,我也会变成它们那样吗?” 绝望覆盖了恐惧变为木然,酒井慎也低声询问旁边看不见的存在。 “或许” 血字这一次是浮现在另一条手臂上。 “呼、呜…那么,如果要改变我的话,可以是稍微漂亮一点的模样吗” 他似乎是强撑着想要笑一下,但颤抖的肌rou实在不受控制:“它们好丑。” “哈哈哈哈——你果然很有趣啊!” “好” 看不见的咒灵答应了他。 人类恶心的地方之一就是他们太泛滥了,但同样也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庞大的基数才会孵化出不少有趣的个体。 决定了,要留着这个人类,至于时限嘛,就看心情喽。研究他,研究出他的特殊之处,然后改造他。真人不介意养个宠物。 虽然真人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但对于酒井慎也而言,列车笼罩在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中。就这样不知行驶了多久,列车缓缓停下。原本安静的咒灵们躁动起来,很快,它们挤破了车门乃至车厢壁,向着外面以为得救的人类汹涌而出。 咒灵特快,到站! 在倾泻的改造人之后是灰蓝色长发的人形咒灵,真人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出了车厢,还拉着个人类,在和五条悟对峙了半天的漏瑚听来,他的声音实在欢快到有些欠揍: “漏瑚~” “看我遇见了有意思的人类哦,我打算留着他当宠物” 火山头咒灵脸上得救的惊喜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已经为自己同伴的话语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冒。然而真人我行我素惯了: “只是个人类而已,不要露出这么一副不讨人喜欢的表情嘛,漏瑚” 随后他又转头叮嘱自己预定的宠物人类:“漏瑚不喜欢你啊,去列车那里躲着吧。等我来接你,可别死了哦。” 然而酒井慎也什么也听不见,他惶惑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脱离了原本安静的环境,周围的尖叫声碰撞声以及改造人的嘶吼声冲击着他的内心,恐惧重新席卷而来。 “啧。”真人有些困扰,恰好这时他刚想起来自己这边还有一个人类能看到的存在: “喂,胀相,帮忙向这孩子传达一下我的话。” 黑发的九相图长子对这种小要求无可无不可。他神情冷酷的转头看向那个莫名其妙合了真人眼缘的人类:“喂,你,回列车里去。” 酒井慎也左右各看了一圈才意识到对方貌似实在跟自己说话。尽管车厢壁已经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走了回去,站在车门附近的地方。 “漏瑚,你看他多乖。”真人对他的乖巧很满意。 面前,改造人已经开始屠杀人类,咒灵愉悦的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陶醉:“哎呀——” “好美味的空气,充斥着恐惧的味道,果然还是该留点人类比较好呢” 他站到自己的咒灵同伴身边, “周末可以把他们放进森林里狩猎玩吧。” 漏瑚看起来没有他那么好心情,真人及时赶到带来的放松感也压不下他对人类的厌恶,他用一种讨论蟑螂似的玩笑中带着嫌弃的语气回答自己的同伴:“可以把森林一起烧掉吗?” “花御会生气的哦” “花御死了” “真假?” 下一秒,人型咒灵越过下方虫子一样扭动纠缠的人与改造人,直击最强! 酒井慎也看不见这场战斗的全貌。他只能看见改造人追杀普通人,看见源源不断的人类被驱赶进来,还有刚刚跟自己说了一句话的高大男人攻向五条悟。月台的缝隙像是成了一道分界线,混战的生物们与车上的酒井慎也泾渭分明。 他成了一个奇怪的观众。 …… “领域展开!” 五条悟只开了0.2秒的领域,但是成效显著。扒在电车门口的酒井慎也只看到看到人类与改造人们突然全都倒下了,只有白发的咒术师站在原地,原本拥挤的地铁站现在居然显得有些空荡。似乎是安全了,酒井慎也走出电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逃跑,青年有些无措的伫立在那些倒地的躯体之间,显眼得不得了。 五条悟对此有些惊讶。 “你居然没有受到影响。嘛,说不定会很有天赋呢。”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在意: “自己乖乖待着,等我搞定请你喝咖啡哦。” 白发的咒术师在杀死改造人的同时还能轻松的跟酒井慎也说话。他说的搞定,是指那些改造人。失去反抗能力的怪物们和昏迷的普通人倒在一起,需要咒术师逐个解决,严重降低了五条悟的效率。 不过酒井慎也知道,一千名改造人和特级咒灵并不是全部。等到五条悟真的搞定后,暗地里的黑手才会放出大招。 要提醒他吗? 如果要提醒的话,该怎么提醒? 酒井慎也从未觉得自己的脑子转的比现在更快,危机中释放的大量肾上腺素刺激着他的意识,他眉心一跳一跳的胀痛着。 虽然看不见,但羂索肯定在这里,毒蛇一般潜伏在暗处,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疏漏的那一刻。五条悟已经清理掉了大半的改造人,酒井慎也和他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了,而且中间隔着许多普通人,一旦出言揭露接下来的发展,羂索势必会出手,在反应不及加上顾及一旁普通人的情况下,五条悟能够保护自己的概率约为零。 而酒井慎也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在死于诅咒师手下之前做出有效的提醒。 所以,要说吗? 即使是死亡也要说吗? 其实不说的话反而能活下去吧……真人似乎没有要杀他的打算,如果有真人护着,想必其他咒灵也不屑于对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动手,理智上这样想着,但是…… 好害怕…… 一想到就算是活着还要经历那样未知而恐怖的未来,就好害怕;一想到死亡,也好害怕;就这样停留在这一刻,仍然非常非常害怕。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他所能看到的未来全都被阴影笼罩。恐惧着一切,包括此刻的这份恐惧本身。 不想那样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就当是为了终结这份恐惧…… 酒井慎也的眼泪又漫出来了,大概是心脏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点,即使明知自己必然死亡,他居然也没有更害怕,只是浑身发软,腿软得跪在了地上,明明理智上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决定,但身体的本能还是对此感到不满。 “五条先生……” 他声音无力得连自己都惊讶,像是将死之人喉间溢出的最后一口人间的气息。 “不要那么害怕嘛,你说呀,我在听着呢。”出乎意料的是数米之外的五条悟听见了,并且做出了回应。他回了一下头,语调柔和的安抚青年,不明白为什么在暂时安全的此刻,对方反而露出了看见死亡本身一般的表情。 可能真的是被吓坏了吧。 “谢谢……” 这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对于善良的强者的感谢。 “我有话想要对您说,请你一定记住” “嗯嗯,你说。”白发的咒术师满以为自己杀死这些东西后再祓除掉咒灵就可以结束了,因此他头也没回的收割着改造人们。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请你……呜” 普通人浑身哆嗦着哽咽着,原本俊秀的面孔上糊满了泪水,他看起来恐惧到了极点,不过也很正常,一个普通人无缘无故经历了这么多事,能保持理智已经是他努力后的结果了。酒井慎也强撑着勾了勾嘴角,试图扯出个笑容: “请您千万” 他的话语颤抖的叫人几乎听不清,男人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深吸了一口气,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可能让声音清晰且嘹亮:“不要回忆夏油——” 声音戛然而止。 但是已经足够了。 幕后之人第一时间做出了袭击。喉咙像是被看不见的野兽啃了一口,声带与动脉一同断裂,酒井慎也没办法再说出哪怕一个字,紧接着,泄愤似的,心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搅碎,胸膛被洞穿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狱门疆,开门——” 不知何处走出的伪夏油杰阴沉着脸。明明到了封印五条悟的最后时刻,却突然冒出来一只小虫子试图破坏自己的计划,在暗处等待最强松懈时机的诅咒师不得不提前出手,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突然变为了不确定,如果没办法成功封印五条悟,那就只能解放宿傩了。 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普通人,满脸嫌恶: “真讨厌,为什么一只猴子会知道啊?” 生命终结,但意识的休眠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酒井慎也想:也不知道五条悟到底有没有被封印。 他也已经不可能知道答案了,耳中传来的声音仿佛晨雾或暮霭似的消弭,最终,令人安心的寂静黑暗笼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