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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幽幽望向浩渺苍穹,低声道:“其实我早该猜到,纪纲是何等精明狡猾的老狐狸,又怎么会被红笺的区区炸药所杀呢——大哥的这次计划,把所有人都当做了棋子,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却只是一桩笑话!”蓝宁也跟着唏嘘不已,她正要迈步离开,却被小古拉住了,她摇了摇头,道:“小心,锦衣卫的后队有时会倒行过来刺探跟踪者,我们还是等到天亮再动身吧。”“可是天亮了我们不在,会被人发觉的……”蓝宁的急切,却被小古制止了,她坚决的摇了摇头,道:“宁可回去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也好过现在这样撞个正着。”正在这时,官道上突然又响起马蹄声,蓝宁以为又是锦衣卫的人,正要蹲身躲藏,却被小古拉住了,“马蹄声不对!”这次的马蹄声,响亮迅疾,充满了少年意气和风雷之势,转眼就到了两人眼前,而马上之人,竟然是千户袁槿!“是你,千户大人……”小古松了一口气,却又产生了新的疑问,“月黑风高时近四更,您为何会在这?”“月黑风高,你们两个小女子都能在外游荡,我为何不行呢?”袁槿高踞马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双眼之中的光芒,既柔和又宛如鹰鹫。他此时着了一件月蓝箭袖,披着黑貂外袍,前衽却是任意敞开着,露出白皙而精瘦的胸膛。头上既不戴冠也不用簪,而是随意用发巾一束,倒是显得像个少年书生一般。“你们半夜三更到这里来,是想做刺客呢,还是想去坟场捉鬼?”他的问话,总是那般犀利直白。蓝宁脸色一白,觉得实在不好回答,小古却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大人半夜三更在这里,是想做鬼呢,还是想客串一下护驾救人的功臣?”“哦?你知道刚刚过去的谁吗?”袁槿抓住她的疑问,反而追问道。小古目光闪动,毫不思索答道:“我一个小丫鬟,哪里知道这些,我只知道那架势,比我家少爷的上司还要威风,一定是个大人物!”“哈,倒也算是滴水不漏的回答。”袁槿笑了一声,明知她在说谎,却没有继续质问揭穿,只是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兴味,那般久久端详的模样,却好似在看一个旧识故人,“你还是跟以前那般牙尖嘴利的!”上次我好像没跟你斗嘴吧……小古心中嘀咕道,目光却含着疑问,袁槿笑得更深,无数复杂情愫,却只化为唇边一声轻叹,“你已经忘记了吗?”他似乎在问小古,却又似乎只是在慨叹。“忘记什么?”小古觉得他今天的态度有些古怪,心中一动追问道。“罢了……”袁槿干脆下了马,几步就走到两人跟前,“你们是要回沈广晟新得的那间别院?”看这模样,他对广晟的一切了如指掌。“是。”小古谨慎的看着他,却也不怎么害怕担忧——上次就是他,不问什么就主动帮忙,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看这情形,却不像是要对自己不利。果然,袁槿干脆提出:“上马吧,我带你们回去。”“这……”小古正在犹豫,袁槿却已经猜出她在想什么,直接道:“我另换一条小道抄近路过去,可以避开前头那些锦衣卫的人。”他如此盛情,小古也只得答应,于是两个女人,一人坐在马后,一人坐在他身前。虽说孤男寡女共乘一骑,说出去简直是伤风败俗,但荒郊野外,不要说是人,连只孤魂野鬼都没有,倒也不怕人看见。虽然又搭了两人,袁槿策动缰绳之下,马跑起来还是非常迅疾。夜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得人身体都不由的晃了一下。小古刚要稳住身形,袁槿却一把箍住她的腰,不由分说的、强势的将她搂在胸前——“小心,靠着我别动!”男人的气息在耳边吹拂,他身上的清冽味道,却让小古似曾相识。“你们以后小心些,不要随便轻举妄动……”他的嗓音低沉,在她耳边响起,似乎是泛泛而谈,却又似乎意有所指。“不是每回我都能及时出现救你的。”他的劝说似叹息,似安慰,却又似乎笃定她不会照他所说的去做。“总之,尽量小心,危险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做,自己不要傻乎乎冲在前头。”这般言语,亲昵而推心置腹,几乎像是……丈夫对妻子的依依叮咛?小古简直被惊吓到了!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的轻声又向她说起一个惊人内容——“金兰会那边,小心你们的‘大哥’”。什么?!小古浑身一震,回头正要追问他,却被他压住了,浑身不能动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那低沉而悦耳的嗓音,伴随着风声在耳边叮嘱道:“别回头,也别追问,只要把我的话记在心头便是。”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疑问的气息,而袁槿却没有再开口,耳边只剩下风声呼呼。夜风吹拂着两旁的苜蓿和灌木,无数树影都化为一道线条和明暗色泽,从身边滑过……偶尔有枯叶落在两人身上,小古伸手从他肩头捻下,却能感受他愉悦而轻快的心情。这样轻松而默契的氛围,默默萦绕在两人身旁,不多会,别院的轮廓就出现在眼前。袁槿勒住了马,看向那里,没等小古反应过来,便搂着她的腰,利落的下马。小古险些一声惊呼,随即一片天旋地转,双脚落地时,看入他一双深邃的眼眸——第九十七章铁证随即,他做了一个更加意外的动作——竟然把自己身上的黑貂外袍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夜寒风冷,你自己多加保重。”那般温和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古眨了眨眼,第一次感到很不自在。仿佛是感受到她这般目不转睛的诧异,袁槿不禁笑出声——琥珀色眼中闪动着温柔光华,给人如沐春风的清新感,倒显得他眼角那一道伤疤不那么突兀狰狞了。笑意慢慢收敛,化为唇角的一缕复杂情绪——那是混合着眷恋、感慨和失望的线条——“你我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你就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