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这很危险。
23 “这很危险。”
情人节那天,白若语终于联系了周燧,表示要谈谈。 两人约在一个高级咖啡厅,白若语搅着手中的咖啡匙,半晌才突兀地开口:“你和那个叫‘团团’的,没有可能,对吧?” 话一出口,周燧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每一秒似乎都被拉得无比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周燧终于开口:“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白若语的手顿住了,追问:“什么是意外?” 周燧又默了默,道:“意外就是……我不做人了。” “……” 白若语以为他在开玩笑,可她笑不出来,有点冲地说:“怎么,团团还真是只狗啊?” 周燧笑了笑,说:“我更喜欢猫。” 周燧是很少笑的,不是那种营业性和礼貌性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笑。白若语跟他在一起一年多了,也鲜少见到他此刻这般的笑容——自然的,真诚的,甚至带了些温柔。 白若语一下子就失了神。 她最终也没明白周燧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也无意再追问下去,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说的,但有一点她很清楚,不知什么原因,周燧和那个团团,几乎是没可能在一起的。 这样就够了。 白若语低头又搅了搅不再散发热气的咖啡,片刻后鼓起勇气说:“我们会结婚的,对吧?” 周燧还是那个回答:“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什么时候?” “你的意见呢?” 白若语想说越快越好,但这样太掉价了,便说:“我要先和父母商量一下。” 周燧点点头,“可以。” 白若语忍不住道:“你还没见过我父母。” 周燧从善如流:“那就约个时间,我登门拜访。” 白若语没话讲了,两人像完成了一项工作似的就这么散了。 半个月后,周燧去见了白若语的父母,她的父母早已知晓周燧,对他也很是满意,提出在五月订婚,至于领证和婚礼,则还得再算算。周燧同意了。 晚上,顾一一又爬上了周燧的床,小手不安分地往下走。周燧抓住了她的手,突然说:“我要结婚了。” 顾一一呆呆地:“啊?” “我要结婚了。”周燧又重复了一遍,“预计今年内会完婚。” 顾一一听清楚了,并且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一瞬间小脸煞白。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周燧看着她,神色异常平静,她却在这种平静下无地自容,最后起身下床,飞快地跑掉了。 第二天醒来,顾一一的眼睛是肿的,张姨见了吓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她就又哭了。一连几天,顾一一的眼睛就没好过,有时候正吃着饭呢,都会突然抹两把泪。 张姨寻思这兄妹俩估计又闹别扭了,便有心想找周燧说说,给顾一一卖卖惨,结果她还没张嘴,就又被周燧的气场吓得憋了回去。以她多年的社会经验看,这时候的周燧绝对少惹为妙。 可这么哭下去不是事啊。 张姨没办法,只能多陪陪顾一一,说些老掉牙的安慰的话,晚上睡觉的时候等顾一一睡着了她才走。 渐渐的,顾一一哭得少了,眼睛也渐渐恢复,只是她好像不再黏着周燧了,以前她都是早早起床要和周燧一起吃早餐的,现在她却在临上课才打开房门,晚上更是闭门不出。 顾一一在躲着周燧。张姨看出来了,周燧自然也看出来了。 这天顾一一没有早课,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下楼走到餐厅,却见原本早该出门的周燧正坐在餐桌旁看平板喝咖啡。 顾一一在往前走和回头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抵不过空荡荡的胃,走进去在男人斜对面落座。 桌上已经摆好了加热过的早餐,顾一一埋头闷吃,一句话也没和周燧说。 周燧看她一眼,率先开了口:“你在闹什么脾气?” 话音一落,顾一一就迅速红了眼眶。 周燧不动如山:“我会结婚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顾一一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水意。 周燧继续道:“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 啪嗒,啪嗒,眼泪掉了下来,扑簌簌的,越来越快。 “我没有哥哥了,我的哥哥被抢走了。”顾一一吸着鼻子说,难过极了。 周燧很冷静,“我们的血缘关系不会变,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顾一一摇头,“不一样,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他问。 顾一一说不出来,哭得更凶了。 周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从小受宠长大,十岁时父母双亡,随后由我抚养。从十岁到现在,你依赖我,把我当成唯一的生活支柱、心理支柱,没有我,你好像就不知道该往哪走,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他顿了顿,“由此,你对我产生了占有欲,这种占有欲无关其他,只是一种对不安定环境恐惧的延伸。” 顾一一渐渐止住了哭泣,茫然地看着他。 周燧喝了口咖啡,继续道:“我不得不承认,我非常,非常享受这样的你,其实要是我愿意,我可以让你永远摆脱不掉对我的依赖。但……这很危险,对你,对我来说都是。” “你是一个意外,出乎意料的意外,我不讨厌意外,但我讨厌失控,如果不选择停止,我可能……”说到这,他声音骤然轻了几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顾一一艰难的理解着周燧的话,但始终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然而这不妨碍她的直觉,直觉告诉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她和哥哥之间消失了。 从所未有的恐慌袭上心头,顾一一立刻放下筷子,跑过去,爬到周燧的腿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可怜兮兮地说:“哥哥,我再也不闹脾气了,我乖乖的,听你的话,你想结婚就结吧,我不会求你不要结的,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说着,她又忍不住掉眼泪。 周燧抬起手,慢慢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温柔地说:“我是个自私又卑鄙的坏人,你也别太听我的话了。” 顾一一呜呜呜摇头,小手抱得更紧。 周燧不再说话,就这么放任她哭,等她哭累了,才问她:“饭还吃不吃?” 顾一一正趴在他身上,时不时抽个哭嗝,闻言顿了一下,才哑着嗓子回答:“吃。” “我让张姨再去热一下。” “不用。”顾一一从周燧身上爬下来,坐回原来的位置,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我以为你会难过得吃不下饭。”周燧说。 顾一一嘴里含着食物,鼻子又是一抽,大声又含糊地说:“吃饱了才有力气难过嘛。” 说完一抹眼睛,继续干饭。 周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