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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盲,有问题请当没看见 #藏(男)→凌(女)单箭头,有苍(男)策(男)藏(男)友谊向 叶老板的商行开了几十年,跌跌撞撞,起起伏伏,最后家喻户晓。 他们都说叶老板是赶上了好时候,这话有说他发战争财,缺德的意味在里面,可是没人会直接说出来,想进叶家的门做生意,嘴上这道门得把紧,叶老板的脾气可说不上是个好相与的。不过叶老板这财发的,确实有那么些东西在里面,不知情的,不敢说,不能说,知情的,不会说,不愿说。 事业不可说,人们八卦的话题就只能是私人生活方面了。叶老板江湖浮沉数载,身边一个伴儿都没有,一个人独身,理由有很多,有的说起来是要把心底那处烂疮挖出来摆在台面上给人看的,识趣的人一般不提,但是总有人头铁,叶老板他也是个人啊,人怎么会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呢——除非他不是人,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生意做这么大么?胡闹!他们自诩祖辈经商,谁不是兢兢业业在官府手底下讨生活,哪有人像叶老板这样,挥一挥手,白花花的银子就往前线,往灾区运,官老爷见了他都得赔笑脸。 看看,这群人 ,为自己技不如人找借口,都打上了人家的种族的主意,好像证明了叶老板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就能给他们的落差一个合理的解释,说白了都离不开三字经,比不过,气不过,赶不上,还得堆着笑脸往叶家跑,希望能从大饼上划到一口,或者从指缝里漏出一些残羹剩饭,也是很好的。 瞧瞧吧,叶家商行就是这么大,江南江北,无人不识他家的银杏标识。藏剑山庄打铁经商,叶老板会不会打铁,没人知道,要说经商,往下不好说,这一辈儿,上一辈儿,往上好几辈,没人比得过叶老板。叶老板此人并不是藏剑的本家人,他早年拜入藏剑山庄学武,山居剑意问水诀学的如何不清楚,倒是把人家经商的本事学了个透彻,还给发扬光大,最后成了这么大一个叶家商行,也算是给师门长脸,长了个大脸,他师父提起他满脸笑的都是褶子,连声说当初收徒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子不一般。 叶师父当初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话也只给他们提供了叶老板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变化这一条信息,这在有心人听来又坐实了些叶老板也许非人的流言蜚语,不过流言终究只是流言,走到叶老板面前,两只眼睛一张嘴的叶老板看起来照旧是人样,什么也不多,什么也不少,对着他这张脸,你照样得说人话。不说人话行不行?行,但叶老板会对你说什么话,就不是你能拿捏的了。 不过很少有人会这样找不痛快,因为跟叶老板聊天是件愉快的事情,叶老板见多识广,什么话题他都能说出些门道来,就好像除了夫妻俩闷在被条里的悄悄话他不知道外,不论你起什么话头,后面的一二三四,叶老板都能给你接上。叶老板说话喜欢盯着人眼睛看,有的人这样看人,会让人觉得压抑,叶老板不会,叶老板生着及其良善的面相,他眼角是翘的,嘴角也是翘的,哪怕他安静不说话,看起来也像是在笑,这样面善的人有谁不喜欢呢?大概只有这些想从他手下讨饭的人。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商人更是,今天你多一分利,明天我就少一分,谁看谁都不顺眼,最不顺眼的是谁?那必然是叶老板,商界他一人独大一手遮天,就是生着菩萨面容,也有的是人想渎神。叶老板不是神,跪在蒲团上的时候,神看得见人的心,面对面坐在桌子前,叶老板可看不见这群人的心,但是这不影响他跟他们谈生意,生意要的是你情我愿,表面功夫到位就行,真实的内心想法倒也没那么重要。 这不,就有人端着杯子装模作样的啜了一口,起了个话题:“叶老板,一把年纪了,也不找个伴?” 他这话题显然起的不行,叶老板嘴角翘起的弧度减了几分,同行的人面色一变,连忙补救:“叶老板走南闯北,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一般货色可看不上。” 叶老板那弧度又回去了,他眯着眼笑,表情是良善的,带着些回忆:“是啊,见过那一个,再看其他的,也就那回事儿。” 这几人闻言就笑着:“想不到叶老板还是个痴情种。” 话题很快就被别的带过去了,扯来扯去,最后都会扯回生意上,关于这个问题,从最后出来的人们的脸色上看,有人得偿所愿,有人没讨着好,那张脸阴云密布,而叶老板呢,叶老板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心情怎么样。早些年间倒是有人能从他那张笑脸下看出来他心情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早就没了。 送走这批来跟他谈生意的人,叶老板吁了口气,回屋揉了揉额头。 屋子里早早点上了灯,叶老板坐在桌前处理账本,年纪大了,老是盯着一个东西,眼花。叶老板时不时就停下来,看看屋子里别的东西,看看窗外,天暗了,其实他也不是很能看得清窗外,树影随风而动,在窗棂上晃不休,叶老板看了会儿,看出了个人影来,他一愣: “魏绮?” 没人应声。叶老板愣了会儿,意识到自己又眼花了,低下头去看账本,左看右看,看到个魏,看到个绮,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乱了。 魏绮,魏绮。 魏绮死了很久了,不会再有人站在他窗外了。 叶老板年轻的时候不叫叶老板,叫叶来安,叶师父说的也没错,叶来安长着一张笑脸,几十年未变过,那年来藏剑报名的弟子里,数他最惹眼。拜入门下无非就是功课,习武,跑跑腿,学差不多了,让你出门历练。别的弟子出门历练都去洛阳,去东海,去见大世面,叶来安不,他去扬州,他也去见大世面,别的弟子在江湖刀光剑影,他在商场和别人厮杀,不见血,一样要命。 叶来安长着一张笑脸,这笑脸里带刀。 他委屈的了自己,难听点儿说,做得了狗。没本事是这样的,叶老板年轻的时候也吃过亏,不是一直一帆风顺的。 叶老板吃过的最大的亏,给他留下一封信,一个牌位。 叶老板吃过第二大的亏,给他留下一封信,两个牌位。 其他的亏也吃,但是叶来安是个做得了狗,也当得了人上人的主,他吃的亏几乎都在后来讨回来了,不好的名声也是这么来的,但是叶来安不在乎,商人的名声或多或少都有些瑕疵,来自同行诋毁居多,无伤大雅,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他心里有数,跨进叶家商行大门的这些人心里也有数,这就行了。 叶来安早年做生意的时候,靠着他这张脸还有那根舌头,以及一肚子的坏水,赚了不少,太缺德的事情他不做,但是他下手太狠,做人留三分,他不留,同行被他挤的没地儿吃饭,不得已,给他下了个绊子,货有问题,给官府查出来了,叶来安就被叫去问话。 叶来安那个时候心高气傲,他哪里愿意承认自己进的货有问题,明晃晃打他的脸,话里话外对问话的人冷嘲热讽,把人惹恼了,叫了个人跟他一起去查,查不出来,叶来安就要倒大霉。 叶来安巴不得这样,他就是想要自己揪出来那个阴他的龟孙,回去的步子蹭蹭蹭飞快,跑的脚不沾地,一转头看见跟着他的那人优哉游哉,就跟在花园里散步一样。 叶来安仔细看看,一身红衣银甲,这是个天策弟子。难怪跟着他跑的这么快大气都不喘。 “天策府还管这事儿?”他问,那天策眨眨眼,回答:“本来不管,但这事儿讲起来很麻烦,你要听?” 叶来安还真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我家里不想我搁天策待着,托关系想给我弄进官府整个活干干,免得成天脑瓜子别裤腰上,就想法儿把我弄这儿了,打打下手,跑跑腿,比上去跟人干仗来的安心。” 叶来安瞥了他一眼:“我与你素不相识,这话你也随口全说?” 天策答:“谁问我都说,来个人搅黄最好,我不想搁官府干活,我想去打仗。” 上赶着送死的可不多见,叶来安多看了他两眼,小天策长得很年轻,应该跟他差不多年纪,抱负倒是很远大。 “你想自己查,其实也不用把大人惹毛。”小天策跟着他跑着跑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说你为什么不叫马车?” 叶来安扯扯嘴角:“马车还没我用轻功跑得快,我想怎么说话是我的事儿,过程不重要,目的达到了就行。” “那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出事了。”小天策说,“你一定没少得罪人。” 这是大实话,但是叶来安不爱听,他路过水面的时候故意往下一沉,轻功入水又出水,溅了小天策一头一脸。 “你这人确实很讨人嫌。”小天策说,叶来安轻蔑的笑笑,没把他当回事。 不过他后知后觉,这小天策似乎不认为这批货是他有意而为之。 算他有眼。叶来安心想。 “叶老板,你的货都在哪里?”到地儿了,小天策首先就要去看其他的货,叶来安摆摆手:“小本生意,当不起这句‘老板’,叶来安。” “迟早的事,别在意这些。我叫荀归涯。”小天策一本正经的回答,完全没想过叶来安想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荀归涯查了货,查了账本,要去查货源,叶来安自然陪同一起,他俩在叶来安的府邸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打算上路。 临走前出了点儿事,叶来安要去藏账本,荀归涯建议他送去官府保管,叶来安想了想同意了,但是他把账本掏出来时顿了顿。 “怎么了?”荀归涯问,叶来安眉头拧在一起:“昨晚有人动了我的账本。” “你是怎么知道的?”荀归涯凑过来看,叶来安说:“账本上涂的有特殊的香料,见光味道会变化,今天的味道和昨晚不同了。” 荀归涯低下头去使劲闻了闻,啥也没闻出来,但是看叶来安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就催他:“你还是尽快把账本送去吧,官府那里保管怎么说都比你这安全。至于谁动的,等我们揪出这事情的主谋,自然拔萝卜带泥,一并全带出来。” 叶来安听他的把账本送过去了,但是这事儿在他这没完,一路上他都在思索到底是谁动了他的账本。 他选人自有一套,收人也自有一套,他手底下的人不可能也没那个胆子来触他的逆鳞,这账本八成是别的人摸的。但会是谁?他心里一个一个排,有那个本事潜伏的,江湖门派唐门明教,但是这两个门派一个深入西域大漠,一个位于巴蜀腹地,中原很少见,尤其是明教弟子,和中原人长相差异很大,如果出现在扬州,他手底下的人不可能没消息,至于唐门,他相信如果有唐门弟子来他家一定是来拿他项上人头而不是他的账本的。 他自问睡眠较浅,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瞬间清醒,那还会有什么人会如此谨慎,在没有吵醒他的情况下动了他的账本? 还有谁有这种本事? =========== 作者有话想逼逼:你凌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