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八 九

    七

    回到家后你给自己煮了碗面应付晚餐,mama回来后又给mama说了今天发生的事,mama嘱咐你晚上玩得太晚就打车回来,告诉你不要在安全问题上省钱。

    这件事也给了你警醒,你掏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准备给自己准备一些防身用具,毕竟这是你这辈子第一次直面对女性的恶意,你想起那几个混混恶心的眼神,肌肤不受控制的起了鸡皮疙瘩。

    这给你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阴影,你睡着后都陷入了被不明生物追逐的可怕梦境。

    这让你第二天的精神状态都不好,你mama甚至想为你请假,你觉得这点小事不至于。

    学委很关心你的状态,你却不好说昨天发生了什么,只叫她以后要早早回家注意安全,你作为女性中少有的运动天赋满点人才遇见这种事也只能跑为上策,学委这种智力型女生就更不用说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放学时几个男生找你继续约篮球,你以球坏了为借口拒绝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走到教学楼下你发现一向放学就往家里窜不多留一分钟的学委和蛇立搭着话,你出现后学委冲过来挽起你的手臂,踮起脚凑在你耳边说悄悄话。

    你以为她又得到了官方认证的蛇立和他哪个小弟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但她却是问起你昨天是不是回家路上遭到了陌生人的sao扰,她说她回家的路和你有一段重合,以后都和你一起放学回家。

    你和她争了几句,最后抵不过被她拉着走,这时她才开始聊起蛇立,你也想起在场还有一个人,转头去看蛇立已经不见了踪影。

    自那天后你和学委天天一起放学回家,你们一起相伴走的路程大概有十分钟,这十分钟里学委能给你讲明白男生间八百个心眼子的各种事情。而你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发言,还能做出恰当的点评,并且诡异地被拉偏到一起嗑拉郎cp。

    这天你目送学委进了小区,转身打算继续走时就看见蛇立带着小弟们靠在墙边。虽然说蛇立只是个初一学生,但他对小弟的要求却很高,一般都要求比他高一两个年级,所以你在那一堆人里除了蛇立外谁也不认识。

    你伸手给他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往家里走,但你身后响起了一串琐碎规律的脚步声,不用看都知道有一堆人跟着你。

    你过了一个马路口,又过了一个马路口,在小区后门时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看着叼着棒棒糖的蛇立,他却不紧不慢的和小弟们聊了几句后,让小弟们都散了回去。

    “我在这边租了房子住。”

    他先回答了你那未出口的问题,然后将一直背着的包取下,强硬的塞到了你的怀里,先你一步进了小区。

    你感到头大,只是迟疑了一会而已却就此跟不上蛇立的脚步,你到家后想着明天去他班上把包和包里的东西还给他,你知道那东西是一个滑板,毕竟就连包都和你之前买个那个滑板送的包一个样子。

    八

    这个滑板拉开了你和蛇立的拉锯战。

    最近这一周你和蛇立斗智斗勇,你想将滑板完璧归赵,但一个人送滑板回蛇立那边的你,面对的是数个帮蛇立把滑板放到你座位、收纳柜、甚至图书馆寄存处的热心人士。

    周末放假时你都过得不怎么愉快,这一周里你也不是没有和蛇立说过话,你尝试用各种态度表明“这个礼物我真的不能收”,可蛇立的表现就是表面听话实则不听,多少次也一样。

    滑板推拉的游戏玩了快一周,但下周就是考试复习周了,你可没耐心在这个节骨眼继续这种幼稚的把戏。最终这个事你决定冷处理,那个滑板连带着包被你放进了储藏室。

    周一平静的度过,周二平静的度过,周三寸头笑嘻嘻的问你为什么最近不玩滑板了,你看着坐你前面正在给你讲故事的学委回答:“因为有人陪着一起回家,我已经有两个三个月不滑滑板了。”

    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期末考试完你都没有再碰见过蛇立。    暑假你被mama带着和朋友到处去旅游,在北方的一个工业城市游玩时刚好遇上摇滚音乐节,你认识了好几个一样热爱音乐的同龄人。年轻人的激情无限让你们当晚便在麦当当交换了联系方式并豪言要组建一流乐队,你们这群孩子的父母则坐在另一桌用手机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但想着能和学委分享暑假时的经历,你就开始热切的期待上学了。

    这一天你突然想约学委去游乐园玩,用qq联系好学委后你火速准备好东西出门,却在小区里遇见了蛇立。

    他靠在小区楼下的躺椅上低着头,碎发遮住了几乎半张脸,你很想装作没看到,但是听见他那急促的呼吸声,你还是忍不住上前去,凑近了发现他此时面色苍白,满额都是汗水,连你的呼喊也做不出什么反应。

    最后你没能和学委一起去游乐园,而是随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蛇立的母亲在蛇立被推进抢救室后不久便赶来了,你上一世甚少听见蛇立谈论起自己的家庭,更别说见过他的家庭成员了,故当那名穿着西装的干练女性坐到你身边时你还不知道她是谁。

    那名母亲询问了你的信息后感谢了你一番,从随身皮包里抽出了一千元当做谢礼,你推脱回去,说都是同学帮忙是应该的,然后准备告别。但这名母亲在接到一个电话后便又匆匆站起来,拜托你多呆一会,说等会家里的保姆回过来照顾蛇立。

    这事本来与你无关。

    但是你想到刚才一不小心听到的医生说怀疑蛇立是被马蜂蛰了引起的过敏性休克,最后还是继续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蛇立是在小区被蛰了,那就说明小区里有马蜂窝,你至少要知道马蜂窝在哪里,这样也好叫消防员来处理。

    你和后面赶来的保姆阿姨一起守到晚上八点,回家之前给阿姨说如果蛇立醒来,请阿姨给你发个消息。

    但上了心电监护的第一个24小时,蛇立没有转醒。

    九

    第二天你给保姆阿姨打电话,询问情况,几句话下来知道阿姨需要帮蛇立跑手续,但她去了就没人看着蛇立后,你答应了阿姨帮忙照看一会蛇立的请求,收拾了一番往医院去。

    中午,你的mama知道你在医院帮忙看顾同学后便给你送饭过来,她也好奇是你哪个同学这么倒霉被马蜂蛰,当她看到病床上的人后,竟然直接喊出了蛇立的名字。

    你吃着排骨十分疑惑,不知道为何他俩有交集,你的母亲说之前蛇立帮她搬过东西,但她也只是知道蛇立与你在同个学校读书还是同级。

    哦,对了,蛇立住在你们对面那个单元的顶楼,所以难怪你一出门就能碰见他。

    你和mama闲聊,聊到蛇立的母亲和保姆阿姨,聊到之前那次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聊到蛇立给你的滑板和拉锯战。

    期间蛇立的保姆阿姨带着饭过来了一次,但蛇立还是没有转醒的样子,连来查房的医生都疑惑他昏迷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后来实习生被喊过来问病史,你才从保姆阿姨的口中了解到蛇立那长到让人震惊的既往史。

    你的mama在医生离开后和阿姨搭话,和阿姨聊起你小时候那场重病,治愈的医院和蛇立经常呆的那个医院是同一个。

    你坐在陪护小床上好奇的盯着心电监护仪,想着蛇立天天四处斗殴想不到竟然病史如此丰富,这让你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反差感。

    下午你躺在陪护床上小睡了一会,起来时发现蛇立已经醒了,一双金色的眼睛从上往下俯视着你。

    这让你想起了上一世,上一世他经常这样看着你,你能从他的眼瞳中看见一个或紧张或愤怒的小人,那是你自己的倒影。

    你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对他说他昏迷时发生的事,告诉他一会阿姨回来后要乖乖和阿姨一起去做检查。

    你听见蛇立在你停止说话的沉默中轻声叫着你的名字,仿若呼吸间从齿关泄出的气音,几不可闻。你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继续坐在一边用手机和班委聊天。

    “……”

    你听见一阵细碎的话语,但没听清里面的内容,你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靠坐起来的蛇立。

    “为什么不想和我有联系的你会在这里……”

    你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很熟悉。

    你想起来,上一世……上一世最后一次看见蛇立是在高中毕业前夕,你从学校返家的途中撞见了被捅了两刀的蛇立,接近凌晨的无人街头,他的血蜿蜒的落在地上,而他靠在街道围栏上连站立都成问题。

    你第一时间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听着电话里面接线人员的指挥,帮忙控制住蛇立的伤情。

    蛇立在你的手下虚弱的挣扎,你忍不住吼了他几声,这让他本来已经合上的双眼睁得老大,金色的眼瞳几乎亮了起来,你能感觉他的手死死抓着你的衣服,指尖甚至扣进了你的rou里,让你也感到几分疼痛,可你的双手需要按住伤口止血,于是除了命令他放开你外,你别无他法。

    好在救护车及时赶到,但你本来可以好好休息的夜晚也就这么浪费了。

    当时你也是坐在冰冷的不锈钢坐椅上,等着蛇立从抢救室里被推出来。

    只是当时你想的可丰富了,上高中后你便远离了蛇立,不是很清楚他的具体情况,但是从偶尔联系的寸头那里你倒也知道,蛇立的高中和他的初中差别并不很大的样子,只是他的小弟里不再是学生居多了,而是真正的混混越来越多。

    成年人的帮派斗争随着利益纠葛越来越复杂,而越不会采取这种过激的手段,但是蛇立本就比你小一岁,即使再怎么特立独行地混迹社会,围绕在他身边的也多是处在激素影响大于一切的年纪的孩子,稍稍一点刺激便容易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你如此猜测事情的原因。

    但那时候蛇立的家里人并没有到来,于是一切便都由你负责,而你还要上学,只能匆匆往返于学校和医院中。

    正式和蛇立说上话都是几天之后了,你只记得和你交流的医生说他恢复的不错,或许再住一周就可以出院了。你感谢医生的关心,将蛇立的检查资料这些收好才继续往病房里去。

    当时蛇立也说的差不多的话,可能还带着些许刻薄的讽刺,但是你已经记不清了。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他身体的好转,他的言语也就更加过分,初中时的桩桩件件,件件桩桩都被他反复诉说,而你也懒得回应。一直到出院时,你帮他签好所有文件后帮他叫来了寸头,你本来想安静的离开,但回病房拿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对他说。

    “蛇立,这次是我救了你的命。”

    “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