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
散兵早晨醒来万叶已经不在了，他隐隐约约在梦里闻到了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过得属于万叶的味道，他看了眼窗外的树林，如果今天能出去就好了。 这段时间万叶只有在晚上散兵睡下了以后才会出现，散兵也因为没晚做梦都能闻到他喜欢的味道，变得很乐于睡觉。 白天丹羽或是达达利亚得了空就会来病房里转一圈，散兵的情绪到现在为止都是很稳定的，医院也放宽了对散兵的看护。 在确保他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之后才允许他短暂外出，但是会有跟随的护士。 护士带她来到了一个小水池的边上，水池的水只到小腿肚那么高，绝对的安全。 散兵坐在一边的秋千上看着池水发呆，他想着要不现在先睡一觉看看会不会梦到那个味道。 不过他之前试过了，他发现，只有晚上才会出现那股味道，白天根本不会有。 “你在这做什么？” 散兵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他随着声音看了过去，看到一个少女模样的人，那人笑着看着他。 “你也喜欢在这里发呆是不是？” 散兵摇了摇头：“我第一次来这里。” “这样，这边很漂亮吧。” 要说很漂亮其实也不见得，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叫纳西妲，你是散兵吧？” 嗯？好奇怪，她怎么会认识他。 “别担心，我在教令院见到过你，我记得你。” 纳西妲笑着坐在秋千上晃腿，几只蝴蝶从远处飞来，在水池边上驻足停留，须弥有很多很美丽的蝴蝶，散兵也很爱看。 “蝴蝶这种生灵从幼虫孵化成成虫需要很长时间，幼虫时会危害生态，但蜕变成功后又只能活着很短的时间，你觉得这样它为什么还要活在世界上？” “...它本就不应该出现。” “不是这样的，在幼虫阶段他会啃食大量植物叶子，但蜕变成成虫之后它会回馈这些植物曾经带给他的帮助，它啃食植物是天生特性，但在它短暂美丽的生命中它会用尽全力报答曾经给过他生机的自然世界。它们向往生机，挥舞着美丽的身体尽情的报答这个世界给予他们的善念。它们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它们生在自然，也听从自然。” “.....” 散兵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说。 “我们偶尔还会称他们是小精灵，长着彩色翅膀偷吃奶油的小精灵。” 说完纳西妲笑了起来，她转头看着散兵，散兵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个生灵生来都是有价值可言的，生存环境带给他们的差异性会使他们成长成不同的种类。璃月国有句古话“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则为枳”，环境因素影响着发展。既然已经选择走了这条路就要接受这条路，那散兵，你的使命又是什么呢？” “我的使命....” “是啊，蝴蝶有自己的使命，我也有，每个人都有，那你的是什么呢？” “不好意思小吉祥草王，散兵的治疗时间到了，我需要带他回去了。” 一边的护士看了好久的时间，她知道小吉祥草王出现是帮助散兵走出困境，但是医生又紧赶慢赶的催促她，终于她见两人都安静下来后才敢开口。 纳西妲听后冲她笑了笑，又转头看了眼散兵。 “真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们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 散兵转头看了眼纳西妲给她回了个笑容，她看着慢慢走远的散兵叹了口气，每每想要拉出一个受困于自己的灵魂都极为困难，只能找到了根本治理原因，才能消除他的痛苦才是。 晚上丹羽提着一袋水果来找散兵，散兵今天下午一直在想纳西妲说的话，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其实也还挺美好的，但是关于自己，他每每想到都还是会觉得他太过丑陋配不上这个美丽的世界。 丹羽站在一边，散兵盯着窗外没有注意到他来，他最近因为吃药治疗专注力都变得有些涣散，行动都有些迟缓了，他好半天才注意到身边站着个人。 “啊，丹羽啊，你来啦。” 散兵笑了笑拍了拍凳子让他坐下，丹羽就看着他笑了笑，他站在这有段时间了，散兵却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他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不坐了就来看看你，你想...见见万叶吗？” 散兵听到这个名字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想让万叶看到自己的样子，万一他讨厌自己该怎么办... 丹羽笑了笑讲了些最近发生的趣事，但是散兵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些事情上，他应付性的回了丹羽几句，丹羽见状也只好作罢。 “小吉祥草王，我按照你说的那些同散兵说过了，他还是很排斥。” 丹羽等到散兵睡下了才离开去见纳西妲，万叶在一边听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现在散兵还处于一种自我厌恶的状态，最后能够打开他心结的永远都会是万叶一个人。他现在拒绝见到万叶是他还处于一种跳脱不出来的自责中，既然万叶不能出面，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了。” 纳西妲交给了万叶一个新的手机，万叶接过手机照着纳西妲的指示点开了通讯录，里面只存着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万叶很熟悉，是散兵的。 “我们需要让他找到归属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经历这种事情，我们需要捏造故事找到他的认同，一步步引导他走出来。” 万叶有些担心，一般这种情况下，病人都会更倾向依赖于这个给自己安全感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散兵。 “倘若他过于依赖手机里的这个人，对这个虚假的故事产生了依赖情感该怎么办。” “没错，这就是我们需要寻求突破的第二点。我们都知道病人会过度依赖自己的心理导师，更何况还是和自己有同样经历的心理导师。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万叶你不仅要编造这个能获得他认同的故事，同样你要不停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刺激他的感官。他有一件你们一直知道但是一直忽视的问题，他的自卑。” 丹羽和万叶听到这里顿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 “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微妙，所有人都避开了散兵最脆弱的点想把他保护起来，时间久了，他自然而然的会认为只有依靠你们他才能生存下去，没了你们他手足无措，所以现在会产生带给你们麻烦的想法。加上他从小的生存环境，这样只会变本加厉的让他认为自己是一个麻烦。你们想给他安全感的想法没有问题，但是过度保护只会适得其反。” “让他一个人去生活吗？他现在这样我有些不太放心...” 万叶皱着眉头说到，纳西妲听完抬起头看着万叶。 “你应该相信散兵自己能够生活的很好，你需要用另一种身份介入他的生活，重要的给他信心和认同自我价值，同样丹羽你也是，多相信他一点，他能够做到的。并非是全然撒手不管，只是用另一种方式，不是吗？” 纳西妲笑着指了指万叶手中的手机，万叶点了点头。 自从纳西妲接手了散兵的病情管理后，散兵的一切药物治疗都停止了，慢慢散兵在没有药物的干预下各项感觉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样。 “这几天感觉到注意力恢复了吗？感觉上你好了许多。” 纳西妲从门外走了进来，散兵见到纳西妲还挺开心的。 “是吧，感觉好些了。” “上次的问题呢，上次的问题有没有想出什么答案？” 散兵笑着摇了摇头，他最亏欠的还是万叶，现在他甚至不敢站在他面前，还怎么报答。 “或许你想进入一个新的环境吗？想去我的花园待一段时间吗？” 纳西妲笑着看着散兵，散兵确实还不太想回去面对即将冲击自己的一切人和事，他点了点头。 “须弥很漂亮对不对？” 纳西妲和散兵坐在花园的植被沙发里，她的花园能俯瞰到整片须弥的景象，四周都是植被，被林木包裹住的感觉让散兵觉得特别踏实，他点点头，眼睛一下不离的盯着窗外的风景。 “须弥有植被也同样有沙漠，但是可惜这里看不见。” 纳西妲往远处指了指，又耸了耸肩。 “在沙漠中也有死域，死域是长在沙漠少有的绿洲中的。之后研究员在去调查的时候，只在短短几日之内沙漠的死域数量减少了一大半，原本以为是奇迹出现了，但是之后才调查出原来是有着不属于教令院的人在清除死域。” “那人原是沙漠小村庄里的屠夫，但是他深感自己罪孽深重，残害无辜生灵，仅在一念之间后悔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他每日跪拜祈求神灵的宽恕，但是并没有神灵听到他的忏悔。他想堕入清泉水中洗净自己肮脏不堪的灵魂，这时他终日跪拜的神灵才得以现身将他救起。神灵并没有聆听他的忏悔，他只和他说，倘若真心忏悔，并不是一步走错永入深渊，而是找寻救赎自我...” 说到这纳西妲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散兵一直在等待，但迟迟没见回音，他转头看过去，纳西妲只是望着远方没有出声。 “那之后呢？之后他是怎么做的？” 散兵有些迫切的追问到，纳西妲转头看着散兵，有些抱歉的耸了耸肩。 “接下来的故事，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现入今还在沙漠工作着，许多死域研究净化物种问题都是由他个人处理。或许你想认识他吗？如若你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可能要由他来和你讲..” 散兵没多少犹豫，他点点头，他现在也像是那位屠夫当时一般，拥有着肮脏不堪的灵魂，该怎样摆脱这种苦难... “给，这是他的号码，想必你和他说了，他一定愿意告诉你接下来的故事。” 散兵接过电话号码看了很久，纳西妲早就已经离开了，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播出了那个电话。 等到他第一次听到对面的语气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个语气同万叶的简直一模一样，但发出的声音，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喂？你好？哪位？不说话我要挂咯？” “嗯...你好..” “嗯，请问你是？” “我是小吉祥草王那个，介绍...嗯...让我...” “啊？草神大人吗？懂了懂了，他早些时候已经同我交代过了。” “你方便吗？方便现在说说嘛？” “啊，可以的，稍等我一下，我先把手头的工作标注一下。” 散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 “可以了，你想听些什么？” “神灵告诉你了该如何救赎自我了吗？” “...她没有说，她只是告诉了我回头看。草神大人有和你说过吗？我是孤儿，我被村庄的好心人家收养了，吃百家饭长大的，但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去做了屠夫，杀害了数以万计的生灵....我...诶...” “那天被神灵救下之后我很落魄，我想起我的行为我都感觉到了一阵后怕，我回到村子，我原以为我肮脏的灵魂不该被任何人接纳，但是我回去后，村民们都从家门口出来来过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很担心。我当时感觉自己太愚昧了，我极度的自私伤害了关心我的人....” “我如果只是选择抛下一切离开，那我才是罪该万死，我意识到自己应该为我所做的一切赎罪。我一味地审视自己的过错，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回报善意。现如今回想起来，当年那段往事还真是...你呢？你是怎么了？” 散兵低着头听到他说了这句...他呢？他怎么了？他也不知道。 “我....我该怎么办？” “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吗？你尝试着回头看看呢？” “我身后空无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