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

    方棠照例跟杨青絮一道回家。不算颠簸的马车里，两人面对面坐着。方棠向先生说了今日与尤溪谈话的内容，杨青絮连眼皮都没抬，只告诉方棠自己知道了。

    回家的路程不远，坐马车也就是图个方便。方棠跟在杨青絮身后下车，正想着先生是否今日有些反常，他说的关于尤溪的事情，先生的反应应该会更大一些。可上一件事还没想出结果，又在家门口遇见了熟人。

    说是熟人，方棠熟悉的只有她的声音而已。他偷看了一眼先生，发现先生脸上也有讶意。

    “小姨怎么来了。”

    “来长安办事，顺道来看看你。”小姨同杨青絮说着话，眼神却是落到了他身后的方棠身上。她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然后一下喊出了方棠的名字。

    方棠吓了一跳，看了眼先生，又看向小姨：“您..您好，您认识我？”

    “我猜的。”小姨笑着说道，“前段日子在扬州，天天听他们讲你和青絮的事。”

    “...？”方棠面色一僵。小姨说的他们，若指的是扬州那边的下人，那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虽说在扬州那段日子，他与先生并没有做什么过于亲密的事，可明眼人应当都瞧得出来，他与先生的关系不一般，毕竟也没有什么人能像他一样自由出入先生的房间了。方棠不敢再想，杨青絮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示意几人一同进门。

    立夏将至，天气竟仍是不温不热的。三人既没有选择待在屋内，下人便把茶送到院子里。翎歌正站在自己的树屋顶上梳理羽毛，看见方棠回来，又扑腾了几下翅膀。

    方棠没顾得上坐下，他看向先生，得到了默许之后便走去照看翎歌。趁着打理羽毛的机会，方棠往杨青絮那儿瞄了两眼。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他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只是隐约能瞧见先生犹豫的神色，大概是在做什么决策。方棠摇摇头，既然先生没告诉他，那便是他不该知道的东西。他不想去猜，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翎歌身上。谁知翎歌看着方棠刚才的动作，竟也跟着有样学样地晃了晃脑袋，惹得方棠差点笑出了声。

    这一幕却是刚好落在了谈话的二人眼里。

    “青絮，好好待人家。”

    “我会的。”杨青絮盯着方棠的身影，眼底多了几分难以遮掩的柔情与笑意。

    不过多时，方棠从翎歌的小树屋回来，自觉坐到杨青絮身旁。二人谈话已止，桌上的清茶还冒着热气。小姨盯着杯底沉淀的茶叶，用指尖轻敲杯壁，指甲与瓷器碰撞发出轻击的声响，看茶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她沉默许久，最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同二人告了别。

    方棠同先生一道站在院门口目送小姨，下意识地开了口：“先生，小姨有心事。”

    “嗯？”杨青絮低头去看方棠的侧颜，却刚巧对上方棠转过来的双眸。

    “我只是随便猜的，先生。”

    杨青絮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好奇她的故事？”

    方棠想了想：“先生若同我说，我便听着。”

    杨青絮没有回话，他收回手，转身走向屋内。方棠在他后头跟着，等进了房间，他习惯性地要去解自己的衣裳，才扯下腰带，就被先生直接带去了侧室。

    “今日有教师同我说，你上课走了神？”

    方棠愣了一瞬，想起了那位教书先生提的问题。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眼底里倒是透出了点委屈的意思：“先生...”

    杨青絮让方棠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探进他方才开了一半的外衣，指尖轻压着他的侧腰：“你也有心事？”

    方棠眨着眼，才反应过来先生说的“也”，指是他刚才提起的小姨。他无意识地蹭了蹭并在一起的双腿，开口道：“...之前有，现在没有了，先生。”

    杨青絮的手停在了他的腰后，就着姿势搂住方棠，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方棠重心不稳，伸手搭上先生的双肩。杨青絮把脸埋在他胸前，就这样安静地靠着。

    方棠一时有些无措。

    “方棠。”

    “我在的，先生。”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杨青絮闷着声音，“可能会很危险，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等事情结束，我们就不待在这了。我们回扬州。”

    “嗯..我都听先生的。”方棠又默了片刻，“那这里的学堂呢？”

    “不去了。”

    方棠轻轻应了一声：“先生在哪，我就去哪儿。”

    杨青絮抬起头看着他：“不是昨日还说放不下学堂里的朋友？”

    “有书信就够了。”方棠冲他一笑，“先生比较重要。”

    “好。”杨青絮伸手理了理方棠耳后松散的几缕黑发，他凑近方棠的耳边小声耳语。方棠起先是错愕，接着慢慢又红了耳根。

    方才搭在他腰间的手又摸了回去，方棠放松身子贴到杨青絮身上，沉沦于先生的亲吻。

    太阳落得太晚了，大约这也算是一次白日宣yin。方棠跨在先生身上，后xue上下吞吐着性器。刚才杨青絮告诉他，今天没有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只是勾着先生的脖颈，不再克制口中的呻吟。

    即便杨青絮卸了他身上的一层枷锁，寻求先生的同意也早已成了他的习惯。他不记得自己向先生献了几回吻，又求着先生在侵入之余空出手来爱抚自己的身体。

    紧贴在一起的身躯被蹭的火热，方棠的眼神失了焦，只是一声声漫无目的地喊着先生。

    杨青絮以亲吻代替回应，从双眼，到唇角，再到他微微扬起的脖颈。额前多出的几缕被方棠蹭散的发丝，说不上是狼狈，倒更像是添了情欲。

    眼看屋内的亮度骤减，没人顾得上去点燃桌上的烛灯。

    方棠今日执着得很，便是xiele身也不许先生动手，偏要自己上。他主动凑上去亲吻先生的双唇，哄骗般地要让先生脱光衣物，又在想要上手触碰的时候犹豫不决。杨青絮拉过他的手，满足了他小小的愿望。方棠似乎对他的身体格外贪恋，除了开始时的乱摸一气，接着便拥着他的后背不肯松手。

    既说了今日没有规矩，杨青絮自然由着他。待方棠的动作缓了，替他披上外衣。方棠大约是嫌着不方便，轻哼着又要把衣服脱下。杨青絮怕他着凉，便把他搂进怀里。

    方棠很快便彻底累了，本能地往杨青絮身上蹭了蹭。身后的东西还没拿出来，身体一动又是滑腻腻的。他靠在先生肩头，哑着声音开口：“先生。”

    “嗯。”

    “您说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

    “也就这几日了。”

    “哦....”他垂下眼眸，“您会很忙吗？”

    “会。”

    方棠低吟了一声，用自己被亲到略微红肿的双唇贴上先生的耳垂：“...那我还想要，先生。”

    ....

    方棠醒时已是日上三竿。腰上的重量不减，先生依旧陪着他，可今天分明不是休沐日。

    无论是他还是先生，昨夜都好像被纯粹的情欲侵占了头脑。他的喉咙现在还涩的发疼，便是欢爱的时候被先生嘴对嘴地渡了几回茶水也没有缓和。

    他难以自制地回忆着昨日的场面，耳根红的发烫。他偷偷看着先生的睡颜，鼓起勇气，伸出手，一样环住了先生的腰，又将自己的脸埋在先生胸前。

    可即便是这样轻手轻脚的动作，杨青絮也很快转醒。他收紧搭在方棠腰上的手臂，谁也没想打破此刻的宁静。

    但床总是要起的，不为别的，只为了两人从昨日下午起便空空如也的胃。

    方棠揉弄着自己的后腰，刚才差点没能从床上站起来。不过到底是与前段时间不同的，酸楚没有先前那般严重，也算是锻炼了这些时日的功劳。

    厨房备下的都是些清淡的菜，方棠的喉咙难受，杨青絮又吩咐人把唯一放了糖的小糕点撤了下去。方棠眼巴巴地望着那盘被撤走的糖糕，听见先生说了句：“听话。”

    方棠不想了，乖乖盯起自己眼前的蛋花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