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回到西厂后,谢流光就跪在督公面前请罪。 督公也不生气这些时日他的放纵,只坐在太师椅里掐着兰花指悠闲喝茶,喝完之后薄唇一勾,和蔼的笑道:“流光啊,本督放你散心了这么久,你该是玩够了吧?” 他乖巧而臣服的低着头,没有回答。 “既然玩够了,那就好好准备明日的晚宴。”督公笑的深长,“明晚御史太尉会在府中举办私宴,素日他最喜欢往温柔乡跑了。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否则断的就不只是一根手指头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他伏跪的身子便是微微一抖。 同样都是为天子做事,东厂与西厂的做事风格截然不同,一个主明,一个主暗,而他作为西厂最大的王牌刺客,至今通过他手里的人命何止寥寥。 于是他无异的应下。 第二日谢流光早早的就开始梳妆打扮,换上华丽而长长的女裙,对镜细描红妆贴花黄,装扮完后的他与之女子绝无二致,甚至更美更艳,单单眉眼一挑就是无尽的风华入骨,酥软心肠。 铜镜里模糊照出了一张人面桃花的面孔,红妆娇艳,眉目冰冷,陌生又熟悉,他看着看着,脑中忽然莫名的浮起那人的音容笑貌。 “你属于我的。” 清亮执拗的笑声响起,恍若耳边。 他凄凉的笑了一下,随即伸手把那面铜镜打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不该想。 他没有资格。 入夜,太尉府待客大厅,杯盏交错,人声鼎沸。 大厅的正位上,御史太尉张浪生正手端酒盏与旁边人谈笑风生,酒过三巡后他的神志迷蒙,脸颊犯热,忽然间众人只见一群舞姬鱼贯而入,水袖甩开,现出一个粉裙纱衣的绝美女子。 眼是千波横,眉是远山黛,手执桃花扇半掩半露,眼眸辗转间皆是风情万千,媚意勾魂,眉间一抹妖娆红纹如同火焰焚烧,轻轻松松的就把大厅中众人心底最深处的yuhuo烧了起来。 这粉裙如桃花的绝美女子生得高挑,身段婀娜,舞姿妖媚丛生,再开口时一把嗓子阴柔尖细,咿咿呀呀唱的是秦淮河畔的吴侬软调,暧昧而轻yin,生生唱得在座的众人魂都飞了九天之外,哪还能分的今夕是何夕。 舞过,曲落,宴散。 喝得大醉的张浪生迫不及待的回到屋中,冲身上前把早在床上等候的美娇娘压在身下,眼晃迷离中,佳人漆黑的长发铺满枕面,额间的艳血花纹红的勾人心魄。 “大人,别这么急嘛。”身下的佳人捂嘴娇笑,柔声嗔道,“奴家就在这里,还怕奴家飞了不成么?” 一声声软语轻唤令他所有血液都奔入一个地方,再也忍耐不住,连话都顾不得说就伸手一把扯碎了佳人轻薄的衣物,猴急的奔向后事。 佳人靠着软枕眉眼娇俏,笑眯眯的半掩红唇,似乎早就习惯,半点不曾拦他,柔顺的躺在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就在他扯开佳人衣物的最后一刻,一匕短剑不知从哪个角落穿风刺来,破空之声传来时身下的佳人最先发觉。 佳人尚未来得及阻拦,迅利的短剑一下穿过张浪生大力撕开裙摆的手,顺势回转半圈就正正的刺入他的腹部,猛然彪出的鲜血就大刺刺溅了下方不能及时躲避的佳人一身血珠子。 堂堂的御史太尉一声不吭的歪身倒在床上,双目大睁的不甘死去了。 “啧!”的一声,可怜无辜枉死的张浪生就被身下的佳人百般嫌弃的抬手掀开,直接砸向地上发出碰的一声重响。 便见那亲眼目睹人死眼前的佳人不仅毫不惊慌,把沉重的死尸推下床后随便整理了残破的衣衫就翻身下床,眼神还颇为同情的瞥了脚边的尸体一眼。 又是个色鬼死在了温柔乡里,可惜这个死的有点冤枉,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上了西天。 不过也省了他的一根簪子。 突然的意外发生谢流光却没多在意,视线十分镇定的看向屋里多出的一个人。 依旧一身红衣劲装的少女正站在桌边,目光沉沉的望着他,一声不吭。 “你还来做什么?”看着这人谢流光就忍不住的抱臂叹气,“我想那日我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了,既然你不能要我,何必再苦苦纠缠?你当我西厂的人都是那日的废物么?想活命就赶紧滚!” “你说过,你是属于我的。” 他不禁失笑:“你是活傻了吧?这天底下多的是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长得好看还正常的男人,怎地你就独独抓住我不放!” “你说过,你属于我。”少女固执的像是个讨要自己应得的糖果的孩子,“是你自己答应了的,就不能反悔。” “好,既然你要我,那你就来拿!”他劝了也不止这一次了,彻底没了耐心,“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能和西厂抢,我就跟着你走!” 丢下这话他就冷脸径直走过她,却是走过她身边时被她一下伸手抓住。 “你还要说什……”谢流光被这执拗不放的傻姑娘气得不行,正欲怒声斥问她,却见她伸手取下了他凌乱发间的朱钗。 “以后你别做这等事来杀人了。”她握着尾尖锋利的朱钗,低低的说,“你要杀谁,我替你杀。” 他愣了一愣,随即不耐烦的重重甩开了她的手。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