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鲁花花光着脚跑回家，还好夜深人静，她没遇见熟人。

    到家门口之后，她也不敢进去，贴着门听了半天，确定屋里没声音。父母这个时间应该都睡下了，鲁冰这个时候没工作应该在自己屋里读书。

    鲁花花拿出藏在门口脚垫下的钥匙，缓慢插进去，再缓慢地转动钥匙，门开了。

    玄关口黢黑，鲁花花摸索着找到另一双拖鞋穿上，按照记忆踱着小步往里走。走到客厅，她的视线变清楚。

    因为她夜盲症的关系，客厅和她房间的走廊总是亮着小夜灯。鲁mama还贴心买了各种可爱的小夜灯，和家里的装饰相搭配。

    鲁花花的鼻头一酸，因为担心被熟人看见而忍了一路的眼泪啪嗒就掉下来，她摸摸自己湿漉漉的脸，踮起脚尖往里走。

    进到房间，她打开台灯，往床上一倒，用枕头盖住脑袋，开始小声啜泣。

    她和鲁冰的房间是挨着的，房子隔音虽然不错，但是万一让他听到她的哭声，她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不想面对鲁冰一脸指责，虽然是她做错，明明她之前答应他去好好相亲，结果一回头就跑到沈浪的怀里。

    都怪沈浪。

    沈浪，沈浪，沈浪……

    越想他的名字，鲁花花哭的越凶。

    她成年之前的那晚，她也是这样鼓起勇气对他说出，自己能想到最大尺度的话，可是他却对她发了很大的火。明明他对那些女人都那么温柔，只有对她。

    可是哪怕是那次，他也没有让自己滚。

    可是这次，他让她滚，他到底凭什么那么拽？

    鲁花花哭得一抽一抽，还记得不要把鼻涕留在枕头上，坐起来抽一张纸，擦鼻涕。

    “他为什么那么拽？你心里没点B数么？”鲁花花心底的小人在嘲笑她。

    鲁花花把吸满鼻涕的纸扔到地上，装作是心里戳穿她的小人。

    “沈浪凭什么那么拽呢？因为你喜欢他啊。”心里的小人不屈不挠。

    没错，她是犯贱，她是喜欢沈浪。

    鲁花花无力地站起来，走进洗手间洗漱，让今晚的事和眼泪一起随着水流，流入下水道。

    清洗干净之后，她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包住。

    门外，鲁冰的手举在半空，始终没落下。

    第二天一早，鲁花花的眼睛不出意料地肿起来，好在她用熬夜看剧的借口骗了过去，只是听了两句鲁教授的唠叨。

    鲁冰开车送她上学，一路上，两人都十分安静。鲁花花还沉浸在昨天的情绪中，而鲁冰则是延续他一贯的沉默。

    直到下车，他才叫住鲁花花。

    “花花。”

    鲁花花解开安全带，正准备打开车门下车，转头看他：“嗯？”

    “好好学习。”

    鲁花花的脸皱成一团纸：“哥，我都多大了，你还用这种对小学生说话的语气和我说话。”

    鲁冰微微扯扯嘴角：“有时候忘记你已经这么大了。”

    鲁花花的脸简直皱成了核桃：“哥，你能不能不要搞煽情的那一面，我不习惯。”

    鲁冰点头，颇有些嫌弃：“下车吧。”

    鲁花花得到赦令，立马打开门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学校里走。

    看着鲁花花进到学校，鲁冰才低下头。他打开手机，找到和沈浪的聊天页面，上面显示着两人最近的聊天，停留在沈浪给他发的消息上。

    “我去外地考察新工厂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昨晚快十二点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他这样一条消息，而这个时间和鲁花花躲在房间哭的时间恰好吻合。

    鲁冰犹豫着。

    其实沈浪不必问他的意见，最开始创业便是两个人的主意，而且这么多年两人一直保持着平起平坐的关系。沈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说话，但其实内里强势，心思缜密，大事上从不让步。

    新工厂选址是很重要，这之前他们也早已选好心仪的人选，但他临时改变主意，而且想要快点走，这其中和鲁花花必定有联系。

    鲁冰往门口望一眼，早已不见鲁花花的身影。他在对话框里打下“好”。

    鲁冰是沈浪的朋友，却也深知沈浪绝非良人，就算鲁花花力气大强扭下瓜，也不会尝到甜头。鲁花花不清醒，好在沈浪足够理智。

    鲁冰收回目光，踩下油门。

    *

    鲁花花一上午都魂不守舍，闺蜜林宛邀请她中午一起去学校小吃街，都被她拒绝，她只想自己找个地方呆着。

    他们上公修课的教学楼三楼是表演系的练声教室，一般是锁着的，但她和林宛有一次打闹不小心按下门把手，门就这么开了。后来她们才知道，这些教室是学校勤工助学岗的同学管理的，她们有时候太忙会忘记锁门。

    从那以后，鲁花花和林宛就经常来这碰运气。

    中午吃饭的时间，走廊里空荡荡的。鲁花花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假装漫不经心地把手放在其中一扇门上，使劲往下一按，不动。

    她又往前走几步，重复刚才的动作，门也没打开。

    只剩最后一间教室了，事不过三，鲁花花把手搭上去，往下猛得一按。

    门开了！

    屋里的两个人靠在墙上，准确来说，是一男一女交缠在一起。

    鲁花花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从惊喜转化成惊吓，她就听到半裸的那个女孩开口。

    她的声音富有磁性，不像一般女生那样，或尖锐，或温柔，她的声音好像9月的海浪，清爽又深邃。

    “起来。”她拍拍对面男生的肩膀。

    对面的男生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鲁花花一眼，缓慢地退出自己。他背对着鲁花花，她只能看到他精瘦的背部。

    他整理好裤子，转过身不耐烦地对鲁花花说：“你傻站在那干嘛，关门啊！”

    他看起来比鲁花花还要小，声音也是带着少年的稚气，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充满恶意。

    “哦，哦。”鲁花花这才反应过来，她惊慌失措地要关上门离开。

    “喂！”女生把衬衫合上，叫住鲁花花，“你进来啊。”

    男孩不开心了，他转头对女生抱怨：“你叫她留下来干嘛，三人行啊？”

    鲁花花听到这话，像是被一桶热水从头浇到脚，她连忙摇手：“我不，不是……”

    女孩推开对面的男孩，手指在他的下巴上点了一下，嗤笑道：“三人行，你配么？”

    她指指鲁花花：“你留下。”又把手指指向男生：“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