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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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关于四天前八岐大蛇袭击源氏首府的调查报告。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晴明从早上九点开始就开始做报告。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期间三个半小时,他基本一口水都没喝,从几个月前八岐出现在高天原的踪迹,讲到他和他的两个孩子炸毁源氏首府,累得他口干舌燥。 台下,围坐一圈的官员们默不作声。他们现在就算有问题也不想问,只想等着赖光公宣布”会议到此结束、大家可以去休息了“之类,然后好冲向食堂吃饭。可旁听的源氏公爵随意翻动着手中多达九十页的任务报告册,挑挑眉头,只听他道:“辛苦了,请回。接下来,请军部代表来发表任务报告。” 以为可以去吃饭的官员们屁股都快抬起来了,结果被源赖光这一句话又钉回了座位。虽然对这个年轻人抱有不满,可他们敢怒而不敢言——毕竟不是谁都有能力在短短几年内便从普通军曹爬到天照亲授公爵这个职位的。对于赖光公的铁血手腕,他们有所耳闻,但并不想知道得太详细、太具体。毕竟,真正知道的人,基本都是经历过的人。 军部代表几乎是目瞪口呆。拿着自己那几页单薄的报告单,看着台上那个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的晴明,军部代表一脸被卷王偷袭的愤怒,神情悲壮地走上讲台。看着台下那些官员们哀怨的表情,他深呼吸,哆哆嗦嗦地打开了第一页PPT。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须佐之男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鼻尖冻得发红。发觉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他和一屋子人同时愣了一下,快速道了句“抱歉”便打算关上门。 这时,源赖光才如梦初醒似地发觉已经过了十二点,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起身道:“大家先去休息吧,下午一点半咱们再继续。” 得到解放指令的官员们一个个迅速拎着公文包作鸟兽散,生怕自己走晚了会被留下来。晴明其实也早就饿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宅子,他这几天硬生生压制住想摸鱼的举动,连熬三个晚上,才做出刚刚近百页的任务报告。 “做得不错,下午就可以去财政司领报销单了。”源赖光说着,晃晃手中那叠厚实的文件夹,“这个复印件就给我留下吧,我有一个朋友专门研究这方面,他很感兴趣。” “您请便!”满脑子百亿豪宅一夕报销,晴明心花怒放。他美滋滋地打开门,扭头便看见了门边站着等他的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还沉浸在当时的尴尬场景中,和满脸喜气洋洋的晴明碰面后,轻声道:“我刚刚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险些要饿死在会议室的晴明连忙道:“不,您来得正是时候。” “那,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须佐之男想起晴明发来的那条通讯,很简短,有一股命令的口气,不太像晴明平时的风格。他反复确认了几遍是晴明发来的,心生古怪,遂匆匆和好友告别赶回了源公馆。 “我什么时候叫您过来了?”晴明皱眉,“我从九点开始就一直在作报告,连说了三个多小时,根本没机会给您发消息。是不是您看错了?” “……”须佐之男拿出手机找到消息栏。奇怪的是,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几条过期的验证码短信静静陈放在收件箱。 “会不会是没休息好——您吃饭了吗?下楼吃点什么吧。”晴明也掏出手机,检查了好几遍,发现自己也确实没有过给须佐之男发短信的记录。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把疑惑压下心底,须佐之男婉拒了晴明的邀请:“上午刚去咖啡厅吃了点东西,现在还不怎么饿。” 两人走到电梯口,通向六层的电梯先行抵达。须佐之男走进空荡荡的上行梯,回头对冲他挥手再见的晴明礼貌点头道:“失陪。” 电梯门缓缓阖上。幽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逼仄又空荡。钢制墙壁模糊映出他的影子,被慢慢托举起来的超重感总会让人头生眩晕。好在六楼即可便到,踏上踏实的地面,稳了稳神,须佐之男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电梯口在走廊两侧,而他的房间在另一侧的楼梯口处。一步步踱去,漫长而昏暗的走廊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头,静默着便将一切灯光和生灵悄悄吞掉。 他走至廊道尽头,打开房门。 房间的陈设一如既往。茶几上,八俣斩吃剩的半块奶黄包还静静躺在餐盘里。 屋子里诡异的平和感让须佐之男心生疑窦。他没急着进去,也没有关门,而是站在门口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除了他的信息素味,好像还有股别的什么味道在极力隐匿着自己的存在。 一阵风吹过来,须佐之男才发现窗户是开着的。他分明记得自己早上并没开窗,难不成是来打扫卫生的员工打开窗户通风,临走前却忘记把它关上了? 窗帘拂动,扫过窗台,什么东西被刮碰着掉在地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他走过去,先关上开了半扇的玻璃窗,又蹲下去低头查看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那样小物件掉得很隐蔽,好像是卡在床头柜和床的缝隙里,他不得不把胳膊伸进去扣弄,才抓住那一小片细如鳞甲的玩意。 他将胳膊收回,打开掌心,瞳孔微缩。 是那枚被礼盒与勾玉包裹了一重又一重、邮寄到晴明宅邸的鳞片。他明明记得自己第二天已经把它丢掉,可这枚鳞片却阴魂不散一般,蹊跷而诡异地出现在他暂居的宾馆套房。 它现在正躺在自己的掌心,如同前些天被拆开时那样,霸道地散发着如同烈火一样的信息素。腺体突突狂跳起来,后背寒毛乍立,意识到屋子里很可能有第二个人潜伏于此,须佐之男连忙扭头看向身后,只听房门“嘭”地关上,下一秒,来不及防备的他就被一股大力揪住后脑的头发,把他整个人直直朝地面压下! 意识到危险来自身后,须佐之男迅速反应过来,他就着对方要压制自己的动作猛地将重心下沉,那个人被他的动作带得下坠,险些和他一起跌倒。瞧准时机,须佐之男拽过那人衣领,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便直接绞上对方的脖子,试图缠紧将其绞杀。 一瞬间落于下风的人却不急不恼。虚掩的窗帘隔绝了屋外的阳光,此时外边虽是晌午,屋内却依旧如同傍晚般昏暗。须佐之男看不清对方的脸,可他身上那股令他刻髓铭心、恨之入骨的气味,却让他瞬间就猜到了来者何人。 “须佐之男,你要杀了我吗?”被他绞住脖子的人呼吸困难,但还是一字一句吐露着蛊惑人心的话语。 “你杀不死我的。六年前是,六年后也是。” 说着,须佐之男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原本有力的两条腿突然泄劲,左手腕上熟悉的刺痛让他反应过来——那只手环显了形,毒素时隔多年被再次注入到他体内,让他浑身开始泛起无力感。此时他已经不复刚才的优势,整个人被笼罩在上位者的阴影之下。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蛇王殿,无力反抗的屈辱再次涌上心头。 已经改头换面的八岐大蛇,面上不再先前那样有些张狂的邪气,而是变得沉静内敛,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湖泊。面对已经没什么力气、快要任他摆布的须佐之男,他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急着把人翻过去、在腺体上再次留下自己的标记,而是看着他噙着恨意的脸,把头伸向对方被散乱金发遮盖着的颈侧。 还是和以前一样纯净的木质香气。明明是很亲和、很温柔的味道,此时此刻却像是在勾缠烈火的干柴,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 Alpha温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湿热而恐怖的感受令须佐之男浑身觳觫。他开始扭动起自己的身躯,用尽全力去挣开自己被牢牢钳制的手。瞅准时机向对方腰上狠狠一踹,趁八岐呼吸错乱的瞬间,须佐之男猛地挣脱掉桎梏,顺势向旁侧一滚,扶着地板撑起自己已经开始止不住发抖的身躯。 刚刚的打斗太过激烈,他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已经沾满了八岐的味道。Omega被完全标记,有好处也有弊端;好处是其他Alpha的信息素攻击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弊端则是——从今往后,只要标记了他的Alpha想,他就能被对方求欢的信息素勾起发情期,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被狠狠袭击了的Alpha也不生气。他扶着床爬起来,慢慢走到被自己压制得快站不住的Omega身旁,再度成为支配者的愉悦让他无比兴奋。不费什么吹灰之力,他擒住须佐之男朝他胸膛刺来的手臂,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在不停呼喘的Omega耳畔舔过,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怎么,还想取我的心头血?”强迫对方金色的眼睛和自己平视,八岐转而搂上对方纤细的腰,此刻两人几乎快贴上彼此的鼻尖。 “没用的。你以为这次,我会傻到继续用我自己的血?” “来来回回只会用偷袭和下毒这些下作的法子。八岐大蛇,你这混蛋的手段不过如此。”须佐之男咬牙道,“恶心。” “啊,谢谢夸奖。”蛇王摆出一副大言不惭的表情,好像还有点高兴地接受了对方对自己的无上“褒扬”。 “那又怎样——素盏鸣尊将军?”他恶趣味地呼唤着须佐之男的尊号,看对方的耳垂因羞耻心一点点变红,“趁我射在你里面的时候,用雷枪把我捅了个对穿——这也叫偷袭吧?” 他咬上须佐之男裸露在外的喉结,换来对方一声急促的哭喘。 “你当时明明看起来也得到了快感,为什么要这样——” 八岐像叙述一件小事一样回忆着自己当时被杀死的场景,红色的眼睛酝酿着意味不明的狂风骤雨。 “——是不是我当时太过粗暴,把你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