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玫瑰香气
阿帕基嫌你太瘦,他那天给你包扎,你躺他腿上都感觉硌人。 结果就是他每天晚上回来还会给你带宵夜,然后盯着你吃完。你对食物向来来者不拒,只是阿帕基的视线实在存在感太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甜蜜的负担。 但你的身体总算长胖了一点,有了一些柔软的曲线,不再干巴巴的了。又得益于你坚持了一段时间的晨跑,终于从刚开始跑就想吐的程度到跑完了才想吐的阶段。总而言之,你想你是在确确实实地变健康。 应该吧。 鸟鸣啁啾,等到阳光温暖整个城市的时候,你已经结束晨跑,慢吞吞地回到阿帕基家。 洗完澡你抹上阿帕基硬要你抹的祛疤药膏,其实你真的很没所谓,但他威胁你不听话就要告诉布加拉提。 这种面向女性的产品总是添加了太多芳香剂,你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盒子上标注是玫瑰,但你不太清楚玫瑰是什么味道,只是被熏得打个喷嚏。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阳光洒在木地板上,有种蜜糖一样粘稠的光泽。 阿帕基早就离开了,大概是为了减少你的不便,他呆在家的时间很少。你拿起桌上的便笺,阿帕基买了早餐在冰箱,让你自己加热。你吃完就拿起钥匙去商店。 今天是休息日,你会在商店呆上一整天。你坐在收银台后面,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布加拉提有时会来看你,毕竟这是他给你介绍的工作,你尽量保持和以前一样的状态,不让他担心。 你握着笔一边心不在焉地在书上圈圈画画,一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在你回溯时间之前,乔鲁诺像他承诺的一样告诉你了整件事的经过,事实上你还旁敲侧击地问了米斯达和福葛。但是人的记忆终究是主观的,而且为了不给你造成心理压力,他们还略过一些事。你仍不能确保自己掌握了一切,只是大概的事件节点是固定的。 你知道自己涉入的越深,被改变的地方可能就会越多,尤其是在你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可能你自己都无法发现道路的偏移。 你只能在最必要的时刻出现,你知道,第一个时刻就是纳骨堂的对峙。 但你还是很苦恼,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他的谨慎简直达到一种病态的程度——他要杀特莉休大概是为了不让别人通过血亲认出他的真面目。而为了确切保证特莉休的死亡,他甚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觉得你一露面马上就会被他弄死。 一声巨响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起身看向玻璃门外,在sao乱的对面街道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乔鲁诺就不说了,你已经因为这奇妙的吸引力麻木了,但是康一怎么会出现在这?!而且他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像你去日本的时候那样和谐,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熟,甚至似乎在争执。 难道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乔鲁诺从没跟你说过这个! 你按捺住跑出去的冲动,又坐回位置上:上一次在这个时间节点你已经和乔鲁诺熟悉起来了,而那时你根本没注意到这件事(大概在专心写作业),那么这一次你也不该插手,避免出什么差错。 可有时候并不是你不想被卷入就不会被卷入的。 和上次不同,上次为了不牵连你乔鲁诺选择了从另一条路逃跑。但这次发现你在这,他竟然直接钻进店里:“嘿,小姐,轮到你帮我了!”你还来不及说任何话他已经翻过收银台躲进桌子底下。 乔鲁诺只是逗逗你,事实上他知道那个日本人是个好人,不会为难你。 康一果然追过来了,却没有看见金发男孩的人影。他迟疑地敲敲桌子向你询问有没有看见一个金发的混血男生。 你呆呆地看着他,这时候的康一和你去日本的时候差别并不大。你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没有乔鲁诺的帮忙,你不会去杜王町,或许这是你和康一唯一一次对话。 你后知后觉地想到,你好像没办法实现给仗助换耳钉的约定了。 乔鲁诺在桌子底下用食指挠了挠你的膝盖,你强忍踢他一脚的冲动,尴尬地撒谎:“没有……很抱歉,你需要帮忙吗?康……”你把他的名字咽下去。 结果你还是帮了乔鲁诺。 康一明显不相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你:“你们都是一伙的吗?!”他明明亲眼看见乔鲁诺进来的,或许乔鲁诺是从哪个隐蔽的后门逃走了吗?但既然已经错过,估计没办法再追上他了。 你从男生的话里知道了乔鲁诺把他的行李卖了的事,现在你懂了乔鲁诺一个人生活为什么还过得那么好了。没想到他们是这样认识的,难怪乔鲁诺都没跟你提过。 你莫名其妙地心虚,马上把你不涉入过多的决定抛到脑后,试图帮助他。但是康一警觉地没有接受,只是在你这儿打了个电话。 “承太郎先生,您说过的吧,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 “明明还是个学生,却干着流氓的勾当。” “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感觉……” “他是个爽朗的人。” 康一挂了电话,大概因为觉得你和乔鲁诺是一伙的,对你仍有戒心,皱着眉放下零钱就走了。 他真是个好人。明明被乔鲁诺偷了行李,却没有任何私心地对乔鲁诺做出那样的评价。你往后退一点,乔鲁诺站起来,似乎完全不因为他干的事被你知道而尴尬,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谢谢你,小姐。” “你不该那样的,康……他是个外国人,这样太可怜了……”如果是你一个人去日本被偷了行李你肯定会崩溃的,你对康一非常感同身受。 “证件我当然会还给他的。放心,小姐。”他垂下眼睛,皱着眉故作忧郁地凑近你,你看到他脸颊上细细的金色绒毛,在阳光底下闪着光,“但是我需要生活费。我也不想的,可我被继父赶出家门,不像你有大人的担保,可以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你咬住嘴唇,你对他太过熟稔,知道他那副可怜样纯粹是装出来的,可是他说的话是事实。他的确是一个人,但你第一次知道他是被继父赶出来的。 你可以向他求助,可以向布加拉提,向阿帕基求助,但是乔鲁诺始终只靠他自己。 “好了,不用为我难过,”男孩看你的神情,担心自己演过头了,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事。他轻轻拽了拽你毛线帽垂下来的小球,他上次就想这么做,“如果小姐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可以请我吃个冰淇淋。” 乔鲁诺狡黠地勾起嘴角凑近,被你推开,捂住胸口做了个受伤的表情,然后笑着跟你说声再见就走了。 你目送他离开,门口挂的铃铛响了两声。你低下头,你摊开的课本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支玫瑰,在阳光底下有一种丝绒般的流动的光泽。 它的香味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的脸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