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扼住咽喉
“你让霍尔马吉欧带你来的?” 普罗修特很快又推翻自己的结论,霍尔马吉欧并不知道护卫队上了列车,他只把这条讯息传给了里苏特。 男人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看来里苏特完全知情。 如果不是身上的血迹,普罗修特几乎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男人站在原地拧着眉毛瞪你,贝西则紧张地僵在一旁——大哥绝不会感激你救了他,在大哥对他的教育里,被敌人救助对黑bang来说是一种耻辱。 你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害怕。 你神奇地拉起普罗修特的手打量,黄金体验并不是修复,而是重新制造。虽然说这的确是普罗修特的手,却又有所不同,你之前摸到的他手上的枪茧都消失了。事实上茧是一种机体反复受伤之后的自我保护机制,失去那些茧普罗修特一定会很不习惯。 不论技术的话,现在在开枪这方面他是个比你还新的“新手”了。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普罗修特。” 普罗修特冷笑了一声:“那小子连我身上的疤痕也处理了,怎么,你也要看吗?” 你没有因为他过分轻佻挑衅的话语而慌乱,而是平静地继续说:“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对你来说就算杀掉一整辆列车的人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救人……这样的力量,赋予生命的力量,我想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哈,你的意思是那小子是神了?你的脑子坏掉了还是被谁控制了?” “普罗修特,未来就是这样的,死亡是没办法对抗生命的,这就是我的预言。” 你湿润冰凉的黑色眼珠凝视着他,风吹起你夕阳里被染成橙红的金发,普罗修特注意到你藏在耳后的发根长出了新的深色。 就像日月更替,就像四季交换,太阳的升起,草木的新芽,死亡永远会被新生取代。 野兽可以杀人,器物可以杀人,风雪湖海,闪电烈日,沙漠冰霜,甚至人,人类自己就可以杀死自己。 死亡如此轻易。 但没有谁可以赋予另一个人新的生命,除了那个遗落人间的神子。 他是天命之子,是被选中的人,是无解的手握命运之人。 普罗修特沉默了。 “去找伊鲁索,他受了重伤,但没有危及性命。”你轻声说,“我该去找里苏特了,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这一切很快都会结束的。” “……伊鲁索也是你救的吗?” “……” “我们根本不需要你救,人是向死的,走向死亡是一种本能,还会有下次,还会有下个人,你未免天真过头了,每天有那么多人去死,你救得过来吗?!” “因为我在乎,我在乎你,在乎伊鲁索,在乎你们所有人,你大可以去试试,去寻死,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一百次一万次。” 就当你是自私,你不允许任何人死去,你要将他们,你在乎的这些人都留在这个无聊的世界,否则你要怎么活下去? 你转身离开,你知道你做的一切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你救了他们并没有人为此高兴,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普罗修特没有拦住你,没有要你解释清楚。那个模糊暧昧的夜晚,你呢喃着说你杀了他,可你现在又救他的命,好像他的生死不过都在你一念之间。 明明你如此瘦弱,如此不堪一击,要杀死你对谁来说都轻而易举。 可你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氛,让他没办法再把你当作待宰的羔羊看待。 如果创造生命是神才能做到的事,那么扭转生死,改变未来呢? 被扼住咽喉的可怜的羊羔,它湿润的眼睛却温柔地怜悯眼前的刽子手。 它是谁的化身,它承受的苦难是谁在考验它,又或者是它在考验谁? 里苏特解除隐身,从列车顶落到你身旁,他落地的声音还是那样轻,就像他抓住跳下楼的你那时一样。 可你不再觉得那是神秘可怕的了,这样的静默对你来说是一种体贴。 “你大可以说是我的指令。” “困在谎言里是非常可怕的事,里苏特。” 里苏特以为你话中“困在谎言里”的人是指普罗修特,可你其实指的正是他。 你逐渐意识到,谎言是最容易犯下的罪,也是最难以察觉的罪。编织谎言是如此轻易的事,仿佛只要不被识破就不会受到惩罚,可是谎言正是难以挽回的结局的起因。 它像身后的影子,当你回过头它就消失了,可其实它一直在。 你已经被自己困在谎言里,没办法展露真实的自我,你感到自己被冻在冰面以下,一切隔着冰面的触碰对你来说都失去了温度。 用里苏特作为幌子欺骗普罗修特离开是最简单的方法,但你不希望里苏特变得和你一样,一个谎连着另一个谎,他和普罗修特之间细小的间隙会变成久冻的冰层。 孤独正是谎言的冰棺水牢。 里苏特带你进了一个没人的包厢让你好好休息,反正列车恢复运行还有一段时间。 你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乔鲁诺他们应该已经趁机离开了,接下来……是梅洛尼和加丘,然后就是布加拉提。 你强迫性地不停在脑海中重复这三个名字排列,然后伸出手拉住里苏特的袖子:“没必要再让梅洛尼和加丘行动,老板明天就会出现,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动,不知道你的扰乱会遭到什么惩罚,但是你真的疲惫,你不希望他们无意义去赴死,“教堂,圣乔治·马焦雷岛的教堂,boss会在那里与特莉休见面。” 你等待里苏特的应答,你知道经过这几次的事件,里苏特会相信你的。可是你还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你看向包厢门口,漂亮的紫发男人一只手松松提着电脑,另一只手举起来对你摆了摆:“——Ciao~” 他懒洋洋的眉眼弯着,阳光投在他的鼻尖,像一只落在那的蝴蝶。 出乎梅洛尼意料的是,你看到他并没有高兴地扑向他,而是显得很生气地拧起眉毛:“谁让你来的?” 梅洛尼没有计较你的不礼貌,这对你来说是很反常的,所以他察觉到你的情绪不对。男生走到你身旁坐下,陷进沙发里,然后伸了个懒腰:“里苏特说普罗修特失败了,那就该我出场咯。” 你瞪向里苏特,高大的男人有些头痛地摇了摇头:“你觉得boss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让他们把特莉休送到他面前?” “为了不暴露自己?——比起制造这样一群人的移动靶子,他只身一人,无声无息地去找特莉休才是更利于隐藏自己的做法。” “你可以猜一猜这辆列车,boss安排他们上的这辆列车里。有没有boss的监视者。就像我们用特莉休引出布加拉提一样,那个狡猾的男人也在用布加拉提引出我们,或者像你说的,他会借布加拉提的手除掉我们这群叛徒。” “那么,假如我们就这样轻易地放他们离开,你觉得boss会如何判断?” 迪亚波罗会觉得布加拉提他们也背叛了自己,和暗杀队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的后背出了冷汗,与他们相比,你实在过于天真,如果事情那样发展下去,别说救布加拉提了,他们或许会死在暗杀队之前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