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同黑夜一个颜色
你完全不明白塞可指的奖励是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像对待你喂过的那只流浪狗一样轻轻摸他的脑袋。 塞可整个人都包裹在紧身的绿色皮衣里,只露出一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眼睛——你不知道那布料究竟是不是皮革,只是摸起来很像,但又非常的柔软,指尖划过会感到有一点陷下去的感觉……这让你莫名其妙地放松下来,甚至走神了。 你大概感觉到乔可拉特和塞可是如何相处的了,因为塞可真的很像一只宠物。 塞可伏在你的膝盖上,不是这样的,他想。 乔可拉特不是这样夸奖他的,乔可拉特的方式要更情绪高涨,更激烈更充满肯定,让他感到非常幸福! 可是,好吧,这样好像也不错。你的动作轻轻的,像怕弄疼他一样,可他才不会被你弄痛呢。你温暖的体温,还有指甲搔过痒痒的感觉,让他渐渐有些犯困了。塞可眯起眼睛,变得很安静。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难道这家伙不说停,你得一直摸到天亮吗?而且你总感觉他好像睡着了…… 说不定真的睡着了……?你犹豫了半天,终于慢慢地偷偷地伸手去摸了摸塞可的眼睛——他的眼睛果然是闭着的,你要就这样偷偷逃跑吗? 可是塞可的脑袋压在你的膝盖上,你稍微动一下这危险的家伙肯定就会醒了。你叹了口气,继续像给猫咪梳毛一样老老实实地用指尖轻轻从男生的头顶搔到后颈。 塞可薄薄的眼皮动了动,他并没有睡着,但他也终于腻烦了这种不痛不痒,不能带来一点兴奋的奖励了,你心不在焉,他不喜欢。 男生突然抓住你的手,你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弄疼他了。 塞可轻轻嗤了一声,你大概是自己那么弱,才会觉得他也很弱。你果然没办法代替乔可拉特,你没办法让他除了玩耍什么都不考虑。 他握住你的手逐渐收紧,你听到自己手指骨骼被捏得咔咔作响,你毫不怀疑塞可的力气足以把你所有的骨头都捏得粉碎,或许他正打算这样干。 “你,你太无聊了,我很失望,因为你又骗了我一次,狡猾的,女人。”塞可像野兽那样扑倒你,“你是成为不了我的主人的,现在,我要给乔可拉特,报仇。”他的膝盖顶在你胸口,你慢慢陷进柔软的泥土,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你知道,塞可要杀了你易如反掌。 刚才平静的一切像梦一样,你的垂死挣扎宣告失败。 这情景真让人绝望。 你有里苏特给你的刀片,也有今天才搞到手的枪,而塞可就趴在你身上,毫不在意地把要害暴露给你——可是你却没办法杀了他,他的替身能把一切靠近的东西都变成粘稠的流体。 “你也成为不了宠物的,塞可。”你盯着他的眼睛,报复似的说出恶毒的话,“你是人,你逃不掉人的一切——你又真的舍得抛弃人的一切?你只不过在骗自己。没有人永远做你的主人,最后你还是一个人,一个没有归处的怪胎。” 你不想承认你竟很理解这家伙的心态,他自诩宠物只不过是在逃避人类社会,逃避人类固有的羞耻心,痛苦,和一切责任,他要一个主人替他决定所有的事,然后他便永远不会错,错的只会是他的主人。 你也多想逃避这属于人的一切,但现在的你绝不愿意抛弃你作为人所得到的一切——那才是你,仅仅是你自己,唯一的你! 塞可狠狠地瞪着你:“你才没有资格说我!都是你,都是你把乔可拉特杀了!!都是你的错!!”他连着掌掴了你好几下,你的牙齿磨破嘴唇,无所谓地对他吐出一口血沫。 你闻到男生身上浓重的土腥味,那让你的头更晕了。 “白痴,你如果真的想舍弃一切为什么不去死啊,是不敢吗?”你笑着激怒他。 “你知道什么?!表子!我要把你的衣服剥光把你()烂然后丢到垃圾桶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只是一个烂货!”塞可恼羞成怒地撕扯你的衣服,那些薄薄的布料对他来说脆弱得好像纸张,你在布料撕裂的声音里平静地说:“你以为乔可拉特真的想做你的主人吗?” “你知道他在死之前说了什么吗?” 你对塞可做了个无声的口型,他慌乱地下意识地把耳朵贴近你要听清你说了什么,却被你狠狠咬住耳朵,你整个人突然像蛇一样绞住他! “放开我!!”男生粗暴地咒骂你,却没办法简单地挣脱你,他害怕自己的耳朵会就这样被自己扯下来! 你他妈是个疯子! 塞可的脑袋不得不贴着你不敢动弹,这样就足够了,你趁他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的时候,用力把藏在手心的刀片扎进他没有被皮革覆盖的太阳xue!一感知到如同切开黄油一样顺滑的触感,你就知道你成功了,这个距离他来不及用替身软化刀片!你马上一鼓作气把刀片深深嵌进去! “啊啊!!!” 喷射出来的血液让你的视线完全模糊住,你脱力地松开塞可,趁他崩溃地抱着头哀嚎的时候一脚把他踢开,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下逃掉。 但是即使只是这样你也一点力气都没了,就连替身都没办法叫出来,该死!该死! 你惊惶地瘫坐在不远处紧盯着塞可,刀片应该插进动脉血管里了,你只能祈祷这家伙快点晕迷过去吧!他的身体机能简直像被改造过一样强悍,你不觉得一枚小小刀片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显然你并没有那么好运,塞可发了疯,即使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也凭着听觉不顾一切地扑向你,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对要宰了你—— 漫天血雨。 连永远纯洁的月亮都被染红,空气蒙上薄薄的血雾。 塞可缓缓倒下去,你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血液汨汨流动的声音,还有风声,夏夜的蝉鸣,却唯独没有那个人的脚步声。 里苏特朝你走来,他的眼睛同黑夜是一个颜色,红色的瞳孔像未干的血迹挂在漆黑的夜空。又或许那真的是他杀人时溅上的血液,你不知道。 里苏特并没有管出神的你,他像检验一块旧手表的成色,又或者别的什么棘手的东西一样脸色难看地检查了一下你的情况。 虽然看起来很惨但你的伤并不严重,身上的血也都是塞可的。 “……”但他仍然心情很差。 里苏特捏着你的下巴摆弄,你的脸伤得厉害,大面积的毛细血管破裂,斑斑驳驳,深色的眼里还残留一点惊惶,亮得吓人,看起来像个女鬼。 你眨了眨眼,终于缓过来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好巧。” 里苏特啧了一声:“笑什么笑,毁容了你!” 你没搭理他,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笑出来:“天,我还活着!” “……嗯,你还活着。”里苏特抱紧赤裸的你,你身上并不好闻,混着泥土和血的味道,但那是生命的味道。 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