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畜初见背后灵

    “啊啊啊啊不要影响我工作！！”

    赤楚在办公室里毫无征兆的大叫引来周围同事的侧目，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立刻起身向大家道歉，随即又恢复了往常存在感很低的鸵鸟样子。

    压着怒火把莫名散落一地的文件收好的时候，明明没有人碰鼠标，显示器上的指针又开始乱动，噼里啪啦地跳出一堆奇怪的弹窗。

    “喂！”赤楚压低了声音，微微侧头向自己后方的空气警告道，“町田，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只有赤楚看得到的那个灵体在他背后悠悠地转了一圈，然后朝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好玩。有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哎。”

    所幸町田尚不算完全不懂察言观色，在赤楚真要发怒的前一刻就自觉地噤了声。但他又不能离开赤楚太远，只能百无聊赖地在半空中虚虚盘腿托腮，观察房间里其他人的动作。赤楚憋着一口气专心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把长假的假条交出去，终于看着挂钟的指针指向下班时间，便一溜烟逃出了公司。

    “今天是砂糖日？真是新奇的节日，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呢。”町田紧跟在赤楚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繁华的街道。

    “哦。”赤楚敷衍地回应道，“在哪听说的？”

    “还能在哪？就你办公室的同事聊天说起的来着。”

    “是吗？”赤楚心烦意乱了一整天，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聊天的内容。

    傍晚的天色泛着落日的暖黄，路上的一切都行色匆匆，除了一个所谓的砂糖节，这一天对别人来说并无多少特别之处。但对赤楚就不一样了，尚未完全适应自己突然被放大了数倍的神识，世界在他眼前变得好拥挤，他正在慢慢接受，无数呈半透明状的灵体跟人类和其他生命体一起共享着这片天地的事实。

    一切还得从头一天的下午说起。

    本以为这会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周日。赤楚在自己东京独居的小公寓中吃过午饭，照常打了会儿游戏就开始睡下午觉。

    突然，一阵巨大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大到他以为谁在门口放了个炮。

    “谁啊？”赤楚睡眼惺忪地走到门边，小声骂了一句真没礼貌。公寓的门没有猫眼，只有一条防盗链，他没有取下链条，只谨慎地把门拉开一条窄窄的缝，打量着挤进他视野的年轻男人。

    “你好，初次见面，请问是赤楚卫先生吗？”

    初次见面是真的，但这个陌生人能报出自己的名字是怎么回事。赤楚皱了一下眉，并不作答。

    年轻人也不甚在意，自顾自地翻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资料，嘀咕着“看照片是没错了”。

    “你到底是谁啊？”赤楚语气不善地发问道。

    “啊不好意思，忘记了自我介绍，”年轻人向门缝里的赤楚展示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工牌，“我是东京灵异事务管理局的一名联络员，小野塚勇人。”

    “哈？什么局？”赤楚简直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他把那块工牌拿起来打量，那张卡片表面漂浮着荧光，上面写着的内容和面前这人说的一致，还煞有介事地盖了个所谓“东京灵异事务管理局”的章。

    “通常简称东京灵异局，也是全国灵异局的总局。你放心，我们是正规注册在案的机构，只不过普通人通常都不会接触到，也查不到任何信息罢了。”

    “哦。”赤楚一脸我看看你怎么编下去的表情。

    能放心才有鬼啊！！

    “其实今天突然到访是因为，赤楚君你的父母，在执行最新任务，也就是抓捕某号恶灵的时候被卷入了意外，目前下落不明。”小野塚边说边递给赤楚一份纸质材料，“我们按照他们留在局里的信息找到了你，现在，我们很需要你的协助。当然从你作为子女的立场出发，你也一定会协助的，对吧？”

    赤楚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他心想，行，现在的骗子可真行，盗取信息一流，编瞎话的能力也一流，有这功夫怎么不去当编剧？他简单阅读了下那张纸，上面详细记载着他父母的个人资料，两人的职业那一栏除去他熟悉的教师，还多了“名古屋灵异局高级除灵师”这一头衔。

    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呢？赤楚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然后问出了一句让小野塚摸不着头脑的话。

    “摄像机在哪？”

    “嗯？？”

    赤楚摸着下巴做思考状，“我终于被星探发掘要去拍戏了吗？剧本都为我量身打造好了？或者说是现在正在拍整蛊真人秀什么的。”

    “哎？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真的……”

    咔嚓一声，赤楚迅速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门外的人像。

    “再见，小野君。”赤楚翻着白眼把门关上了。

    “是小野塚！”小野塚抗议的声音被门隔住了大半，显得十分没有底气，“虽然很突然，但是你听我慢慢解释啊！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

    赤楚嘁了一声，回身朝屋里走去。他准备报警把这个离谱的骗子抓个现行，但当他正要拨号出去的时候，先打进来了一个电话。

    是赤楚周平，通常只在网上聊天，几百年不会跟他通一次电话的好弟弟。

    啊好痛！！赤楚心不在焉地边看手机边走路，小腿不小心磕到了桌角，顿时吃痛地叫了一声。痛得这么真，应该不是在做梦吧，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哥！！”刚一接通，周平过于慌张和激动的声音就像要化作实体一样，重重地打了赤楚卫的耳膜一拳，他把手机远远拿开，点下了免提。

    “怎么了你小子。”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那个，爸妈失踪了。”

    “什么？？”赤楚脑海中瞬间闪过一百种周平和门外那个骗子串通起来不知道在图谋什么不轨的可能性，又被他一一否决了。周平不可能这么不着调吧，还拿这种事开玩笑。

    “是时候告诉你这个秘密了，哥，其实我们爸妈，都是除灵师，就是有一定的能力，能暗中驱逐世上的邪灵，维护人间的秩序什么的工作。这次失踪，恐怕跟这个身份脱不了关系。按照他们叮嘱我的，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就会把这一切告诉你。剩下的事，灵异局那边应该会找你吧？”

    “等等，哎，啊？”疯了吧这个世界，赤楚被来自亲弟弟的过大信息量骇得说不出话来，“你先跟我发誓你不是在玩什么大冒险整蛊游戏？？然后那，那，你，你也是除灵师吗？”

    “我发誓，千真万确！呃，我不是除灵师。据说我天资不足来着，他们都说你的资质才是上佳的那个。”

    “你真心地发誓？那为什么你能知道这些，我这么多年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心地发誓。我听爸妈说过你资质上佳，但身体太弱了，恐怕也是想尽量不让你沾上这些东西比较好吧，我猜测。”

    “这……他们失踪的事报警了吗？”

    “报过了。不过按名古屋灵异局这边分析来看，还是大概率和最近的任务有关。姑且两头都一起找找看吧，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周平，”赤楚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最近没有卷进什么麻烦吧…或者是…爸妈还是想劝我回名古屋工作，就那个呃…编了一些…？你们如果真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如实告诉我才行。”

    电话那头的周平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很离谱，但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我先消化一下，”赤楚有些头疼，扶着额头坐到床上，“脑子有点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是抽个时间回名古屋一趟？”

    “嗯，你来吧。定了时间跟我说一声，我们到时候再联系看看。”

    结束和周平的通话时，赤楚已是满头大汗。他颤抖着拨了几次爸妈的电话，全都无法接通，这个境况让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总之，先找时间回一趟名古屋看看情况吧。

    对了，门外那小子还在吗？虽然仍然难以马上相信今天听到的事，但依然可以从他那里多了解一些情报。赤楚正准备再看看门外，突然，他的耳旁响起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