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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我便发话,不入流的俗物白丁我不接待,她满口应承。没多久,她引见一客人,说是富家公子,正准备科举。哼,那客人手头有几个钱不假,身上道袍当金线不要钱似地绣了遍地;可说他书生,那熊模熊样,何曾有半分像读书种子?”赵野心中一动,而田婀娜说着,神色逐渐凝重。“我还往好处猜度:人家兴许腹有诗书,只是不显山露水。因他鞋尖沾泥,我便试探问:‘胡为乎泥中(为何在泥水中)?’,你猜那头熊怎生应答?他思量半晌,提起食盒,笑道:‘糕里包的是芸豆泥。’”田婀娜嘴角抽搐,放在腿上的双拳攒紧,“芸豆泥?芸豆泥?”原婉然由厨房端来几色点心,在屋外听闻田婀娜咬牙切齿念着“芸豆泥”,立刻顿住脚步,低头看向木托盘上一碟芸豆糕。婀娜讨厌吃芸豆啊,她默默转身,回厨房换点心。屋里,田婀娜道:“那头熊还傻乐呢,说:‘哎呀,田姑娘,你太能猜了,一猜就中盒里放糕点,里头包豆泥馅。让你玩赌大小,一准儿赢得满盆满钵。要不这么着,改明儿我带你上我家赌坊试手气?赢的归你,输的算我。’我……”她抚胸,顺顺堵在腔子里的那口恶气,“摊上这么一个活宝,还得撑起笑脸,维持仪态。”“……婀娜,那客人可叫金金旺。表字文豪?”赵野隔着炕桌问。“你认识那头熊?”赵野道出金金旺愿出重金只求见田婀娜一面,以及盛赞她纯洁清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田婀娜听到金金旺赞语,面色稍霁。“怪道他在我跟前眼观鼻,鼻观心,让他走,他便走,并不求过夜。——原来不是不能人道啊。”“金金旺对你像动了真心,他必定设法再见你。”田婀娜呷口茶润嗓,甜笑道:“他休想再收买乌mama钻空子啦,老虔婆给调去偏远地界了。我田婀娜有仇不报,那叫笑话。”除开天香阁,京城也不大平静,时行感冒盛行,许多人染病。那日早上,原婉然让赵野载往绣坊交绣货,她独自进去,路上无一人。到了绣间所在的院落,这时辰本该一屋绣娘干活儿,此刻不见半个人影,偌大屋里一股焚烧草根的味道,桌椅齐整收好,如同收工光景。她疑疑惑惑摸到帐房,帐房先生与蔡师傅倒是在。验收绣件完了,原婉然问起坊里唱空城计的缘故,蔡师傅道:“疫病流行,绣坊人多,须得格外当心。今日停工一天,在屋里焚烧药草,去去秽浊之气。——可惜,你来了,绣娘们却都不在。”帐房先生发给原婉然工钱,道:“在的,官姑娘不来了?”“她也来了?”原婉然单纯凑趣随口接话,其实并不甚在意。“来预支工钱。”帐房先生竖起中、食两指,道:“上个月才刚预支两个月工钱,这个月又来。我说:‘姑娘啊,你老预支工钱不是办法,救急不救穷。’,她的脸拉得老长。”帐房先生口沫横飞还要说下去,一个魁梧大汉走进帐房,是赵玦的仆从赵忠,替东家交付上一批绣货尾款。帐房先生清点货款,原婉然起身告辞,途中起意解手,便走进茅厕所在的院落。在院门外,她便听到奇怪响动,似是人闷嘴发声。她放轻脚步往院里探看,险些站不稳脚。院里两个男子将一个女子压倒地上,一个按手,一个按脚。按脚的男子竹竿般削瘦,他跪在女子腿间,身形恰好挡住女子容颜,但她伸过男子身侧的两只脚不住踩蹬。竹竿混混道:“不识抬举,你不嫁,我就jian了算完。你爹现欠我赌债,cao死你他也不敢放声屁。”他向同伴道:“按紧,我好了换你。”一边说,一边把裙子由女子小腿往上撩。强jian……原婉然往后退步,头晕恶心簌簌发抖,他们要强jian姑娘……她六神无主瞟向四周,目光停驻在院墙外。靠墙竖了一排由损坏绣架拆下的木棒,有的粗长足堪当作武器。抄木棒,溜进去打昏匪类救人……转念原婉然便否了这个办法,她没把握能打退一个男人,何况一双?去帐房,原婉然拍板定案,那儿有帐房先生和赵忠两个男人……她蹑手蹑脚往回跑,诸多念头飞窜脑里:这一来回赶得上救人吗?我留下,能打过两个男人吗?人来了,姑娘清白还在吗……“救命啊。”她正犹豫,身后院里,女子唦哑呐喊撕心裂肺。原婉然呼吸一窒,眼前晃过翠水村山上的天空。当日她在山林土地上拼命挣扎,映入眼帘的景物因此晃动不住。由地面望去,木兰树树林林梢伸向天空,天幕澄蓝无垠,然而蔡重的脸占据她更多视线。她大叫黑妞的名字,蔡重压坐她身上,仰头哈哈大笑,“叫,你使劲叫。”全然不拿她当人,肆意欺辱。那时候,没有人救她。赵野坐在骡车上闲闲等着,当绣坊门后闪出一抹身影,他身姿前倾,眉稍眼角蕴出笑意。门后人步出门口,却不是原婉然。“蔡师傅。”赵野换上客套笑脸,因留心蔡师傅身披披风,便问道:“外出?”“回家了,今儿绣坊放假。”蔡师傅反问:“赵官人,你们可是落下什么物事在绣坊,又折回来?”听蔡师傅的意思,乃是认定他们夫妻在一处,回家了又跑回绣坊?“我媳妇还在绣坊。”“是吗?韩赵娘子领完工钱便走了,走得比我早。”赵野下车,笑道:“或许有事耽搁,我去寻她。”绣坊放假,原婉然不会在绣间,也不会碰上任何人叙旧;帐房已去过,那么剩下一个可能——她去茅厕,所以比蔡师傅早走,却尚未出绣坊。赵野进过坊里如厕几次,轻车熟路走去。走到通向茅厕的某一重院落,一只绣花鞋落在门边地上,鞋子半新不旧,绣花精巧,鞋面紫色布料隐隐泛出红光。这只鞋子并不属于原婉然,但绣花鞋的主人落下鞋子顾不上穿回,不是人便是附近出了异状。他跑进茅厕所在的院子,目睹院中情景,一根根头发都要竖起。他的小妻子让一个黑脸男人一手抱住,一手摀住嘴巴,另一个竹竿身形的男子站在前头甩了她一巴掌。“打老子?”竹竿混混揉后脑勺,一脚踢开地上木棒。他伸手拉扯原婉然衣襟,“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