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
天机
我们三人一路从辰时走到午时一刻才赶到司星殿,守殿的老道长听说我又来了,赶紧出门相迎。 当年若非我母亲屡次扶助司星殿,只怕这道观早被荒弃无人问津。 无砚真人见到我时,眼里浓重的无奈。 他捻指算了下时辰,抚着白须沉沉叹息。 “看来,等不到一年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真人年初来信说的浩劫?” 无砚真人并未回话,而是望向山脚下那抹黑色的身影缓慢行进。 他发现乞丐极其顽强地循着我的步迹找来,却只当没看见,笑着避开了那个话题:“二姑娘舟车劳顿半日,贫道着人带姑娘歇息片刻再做法事,您母亲会谅解的。” “有劳真人了。” 我已有半年没来,司星殿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泥塑的天师皆渡上了金身,殿外也多了些香火。 无砚真人察觉我的疑惑,笑着解释:“上月有位门客捐了不少香火钱,羽士们就先给祖师渡上了金身。” “那位门客倒是虔诚。” 我并不想过问太多细节,无砚真人却道:“说起来那位门客与你颇有渊源,今后若相见,二姑娘遵循本心即可,天道自有好轮回。” “多谢真人提醒。” 不知为何,他这话让我想起刚回来不久的宗越,可他是无信仰的人。 “时候不早了,姑娘去歇息片刻,贫道已差人准备好开坛事宜……” “我就不歇了,早点为母亲祈福,她便能多安生一刻。” “姑娘的一片孝心定会感动上苍,吾也祝愿姑娘一生顺遂!” 法坛开设在乾坤殿,十数个小道童有序地列位护持,无砚真人亲自做法超度我母亲。 就在问灵阶段时,烛火猛跳了几下后被一阵诡异地风刮灭。 我看着那盏冒着青烟的油灯心头一紧,莫非是母亲怪罪我没有帮衬荣安府? 望向无砚真人时,却见他仰天无尽地惋惜:“看来天意如此!薛二姑娘可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自然。”我揪紧了帕子,“真人有何指示?” 无砚真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倘若你的恩人因你受尽磨难,需你与挚爱之间生死抉择一人,你当如何?” “我……没有答案。” 我的确选不出来。 且不说这个问题与母亲有何关联,未来的事变化无数,真人又怎会全知道? 但无砚真人似是看到了结局一般,笃定道:“时机一到,你会做出选择的。” 这个问题直到撤坛我都没弄明白,只好带着满肚子疑问下山,却在司星殿外看见那乞儿蜷缩在路边的红衫树下,两只脚趿着破烂的布鞋冻得乌紫,脚板被磨穿,裤管都粘上了血污。 没想到这乞丐竟真的跟了一路,他究竟想做什么? 经过刚才的法事,我头绪有些混乱,没空理会他,带着莲青和春来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他扶着树晃悠悠地爬起来继续远远地跟着。 一直跟到薛府门口又蹲在角落里。 我转身盯着他,他好像有些高兴,望着我薄唇勾起。 他笑起来的时候比沉这一张脸好看很多。 我没有再赶走他,他的毅力确实让我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