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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才躲到我这儿的?”角落里的人点了点头。林知若忽然想起什么,迟疑道:“你为什么说,我会保护你?”那少年气若游丝,语气却很倔强,“我就是知道!”林知若先是觉得无奈,细细一想,又无从反驳,只好择紧要话问他:“你现在怎么办,藏在这里就安全了吗?”少年无力地说,“你家很大,他找不到这里的。”说着缩了缩身子,黑暗之中,似乎在发抖。林知若披衣下床朝他靠近了几步,问道:“你怎么了?”那少年蜷缩着,声若蚊鸣:“我……冷……”林知若将屋角火盆上拖了过来,笨拙地拿灰锹将熟炭埋了一埋,再问那少年,“暖和点了吗?”少年微微点头,问:“你有金疮药吗?”林知若点点头,忙去翻找,那少年便动手脱衣服,忽然“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林知若找到了药,听到他声音,点灯来瞧,才知道他为什么冷了。脱下来的那件单衫,已被鲜血浸透,少年身体上还有好几道口子尚未止血,背上的伤口最深,血rou已经和衣衫布料凝结在一起,所以他脱衣服才会痛。他是气血不足,才会浑身发冷。林知若借灯火瞧着,心下悚然,手脚已有些发抖。他自己快速处理了处理了手臂和腹部,背上的伤口够不到,一使力,伤口裂开,疼得他呻吟出声,索性不管了,放下药瓶就要套衣服。林知若忙叫住他,过去拿药瓶,不料他身子陡然一退,竟是很防备她的样子。林知若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怔了一怔,轻声道:“别怕,我帮你上药。”那少年望望她又望望自己肩后,满目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林知若只觉得这少年言行古怪,她本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不知为何此时却一点脾气也没有,上药时指尖触到他光裸的身体,不由羞得满面飞红,又见他脖颈纤细,身形单薄,忽然心念一动,问:“你几岁了?”他摇摇头,理所当然地答道:“不知道。”林知若一怔,“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扭头望她一眼,说:“就是不知道啊。”眼神清澈,神态坦然,丝毫不像说谎。“你……你父母呢?”林知若又问。“不知道。”“……还有亲人吗?”“没有。”这回少年倒是十分肯定,说完,似乎有点不耐烦,斩钉截铁道:“你别问了,我什么都没有的。”林知若先是一怔,随即心中不禁一酸。她瞧他最多不过十二三岁,还有些木木呆呆,不太懂事的样子,本该在父母身边撒娇,却过着整天打打杀杀的日子,被弄得满身是伤,心中不禁对这小少年生出几分怜惜。然而金疮药十分霸道,少年背上伤势又很重,饶是林知若竭力放轻手上力道,少年依旧痛得满额是汗。林知若轻轻往最深的一道伤口上撒药粉时,少年终于发出一声闷哼,昏了过去。林知若在深闺哪见过这阵势,还以为他就此死了,不由得又惊又痛,低声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幽幽醒转,趴在床沿上问道:“你怎么哭了?”林知若惊喜交加,脸上犹带泪痕,道:“我以为你死了。”少年疑惑道:“你根本不认识我,就算我死了,又关你什么事啊。”林知若低头擦着眼泪,只觉无言以对。少年没有再理她,自顾自包扎了伤口,爬到她床上,把自己往被子里一裹,很快就睡着了。林知若坐在床沿,静静看着他。前两次他来去匆匆,到现在林知若才有机会好好端详他的模样。他睡觉的时候缩成一团,睫毛又密又长,脸颊鼓鼓的。林知若忍不住想戳一下,手刚伸出去,又顿住,然后缓缓收回。是一种类似胆怯一样的情绪,又想触碰,又缩回手。林知若默默坐了一会儿,帮他掖了掖被角,自己去外间塌上睡了。早晨紫菀推门进来,要侍候小姐梳洗,见林知若睡在塌上,奇道:“小姐怎么睡这儿?”林知若睁开眼睛,慌忙起身,道:“你先别进来,去厨房帮我要碗粥来,嘱咐他们做得清淡些,还有,让那些丫头今日都别来服侍了,我有你就行了。”紫菀出去后,林知若转身去里间,掀开床帏一看,他还在那里睡着,但眼睛已经睁开了,乌溜溜地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林知若。”“林知若!”他鹦鹉学舌地重复了一遍,眼睛一弯,目光清亮且柔,这一笑显得十分稚气。林知若望着他怔了一瞬,又低下眼去,不敢多看。不一会儿,紫菀端着粥进来,看到小姐床上躺着个男孩儿,自然十分惊异。林知若向她解释了原委,回过头来,见他还是无力得很,便接过碗来,将guntang的米粥细细吹温,一勺一勺喂给他吃。他饿得很,勺子到了嘴边就急急地张嘴,林知若望着他那专心致志的神态,觉得自己在喂小狗,不由好笑。粥是刚煮好的,林知若怕烫着他,吹得很细心,也很慢。他等急了,就会从喉咙里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来催促她,不是扮可怜的撒娇,而是明显的威胁,显然是一个惯用暴力的人。林知若心想:“怎么这么凶呢?”还是不生气,也不怕他,只有满心不知从何而来的欢喜宁静。喂了最后几口粥,她见他还舔嘴唇,微微笑道:“我这儿还有一些点心,你吃不吃呢?”他也不知道客气,张口答道:“吃。”林知若便去屉子里取了一包杏花糕给他抱着吃,见他狼吞虎咽,便坐在一边,柔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小年纪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呢?”他满口糕点,含糊不清地说:“我叫晋殊,是御煞门的,伤是地鬼府的墨瑜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