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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城中飘起几缕早饭的孤烟。阿棠在前头出事了通关文书和符牒,卫戍军打开一道小门,一一勘察各自的身份和户贴,由人登记后才放行进入。商队中有几个频繁来往两地之人,带着阿棠这行人熟悉城内环境,然后各自忙碌散开。阿棠跟陆慎行进了一家灰扑扑的简陋客栈,在楼上洗漱一番下楼用饭。这边米饭稀缺,用的都是粗栗米做的杂粮粥,有钱的就要上酱牛rou和葱香大饼。陆慎行身上总是不缺钱,直接要了甜米酒和几个小菜。阿棠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小和伤两口热酒暖身,勉强吃下男人夹来的酱rou片,饭菜没动多少。“待会儿你去哪里?”陆慎行斯文地咀嚼着薄薄的驴rou片,捏了帕子擦擦嘴角:“要去衙门一趟,拿些典籍文书。”他只要办什么,总是说的很粗略,她也没多问。这人用完饭先行一步,阿棠叫掌柜来记上账,起身朝外走去。这条街算不上繁华,错落的店铺大多装上了厚厚的牛皮帘子,用来阻挡风沙。刚吃了rou,嘴里不免有些油腻,她瞅见对面的蜜饯果点的小店,便快快地钻了进去。店内很小,腌制的小食都被装在大缸子里,由红纸贴上名字。柜台前有人妇女装扮的年轻女人在结账,她穿得很简朴,可是背影婀娜,低挽的发束上插着一只成色不错的翡翠簪子。“店家能便宜点么,我今日带的银钱不够。”嗯,声音也很好听,是北地少见的温侬软语。阿棠在后面乱晃,等女人走了再上去结账,只是店家嬉笑着跟女人聊了起来。“春娘,您家那位不是挺大方的么,怎么会缺这点银钱,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嘛。”春娘仿佛害羞极了,声音更软:“我不好用他的钱。”“两口子还谈这个?”“我跟大人...还不是...”“嗐,谁不知道你千里迢迢地从陇西跟他到辽东啊,这世上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甘愿受苦?是个石头也焐热了,再说铎大人平常不总是去找你么?东西送得还少了?在咱们这哪讲究那么多,我说你赶紧把孩子怀上才是....”店家海坎一大通,最后还是给了优惠,让春娘记得通知他喝喜酒。店家看她走了,擦擦桌子看向这边:“姑娘您想要点什么?”一连问了三遍,对方都是傻愣愣地瞅着门口。阿棠揣着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出来,骤然觉得特别冷,冷得她牙齿上下磕磕碰碰。春娘竟然还没走远,篮子里装满了蔬菜果rou,手里还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阿棠脑子一片空荡荡地,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跟着春娘。这女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阿棠跟了她两条街,她只顾着埋头走路。阿棠骤然加快了脚步,上前截住春娘手上的面粉袋子,笑道我来帮你。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如何,好看还是难看,春娘傻乎乎地跟她道谢。阿棠送她到一处窄小的院墙下,随便说两句,春娘把她迎了进去,两人竟然像是姐妹似的开始围着灶房打转。浅显的言语试探下,春娘捂袖低泣:“我说出来,您大概会笑话我。”她说她原本是被金军掳掠的舞女,被当时校尉身份的铎海救下,自此发誓一辈子都跟着他。阿棠嗓子里滚着沙砾:“春娘貌美娇艳,又如此贤良,大人心里...”春娘抽泣:“是,他是待我很好,每到一处都会找宅子让我住下,日常用度也是照顾着我,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跟外面说起我...”“他肯定是嫌弃我的身子被...”阿棠嘴唇僵硬,发出一声难堪的假笑:“不会,听闻他很大度为,不会把你的遭遇当成的污点。”“谢谢你安慰我,姑娘不嫌弃的话,待会儿跟我们一起用饭吧。”阿棠靠在侧廊上,听着铎海跨步进入正厅时发出的铿锵步伐声,他捏了筷子抱怨道:“都说了不用准备这么多,随便吃个饭...”春娘柔柔的笑一声,让他别急,家里还有位客人。阿棠深吸一口气跨步进去,铎海怔了好一会儿,随即猛地站起来,撞得桌子嘎吱直响。“阿棠!你怎么在这!”春娘莫名地看着他们,眼泪已然下来。阿棠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滑来滑去,男的英武女的柔媚,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么。“真是感人。”她轻笑一声,铎海踢开凳子大步过来抓她,阿棠任他捏住自己的手腕:“总兵大人,您不该这样,春娘哭得多伤心你没看到么?”铎海太阳xue上青筋鼓噪,侧过身去低吼一声:“别哭了!你去房里!”春娘捂绣而逃,阿棠耸耸肩:“你对她这么凶干什么,不知道对自己的女人好点么?”铎海鼻翼中喷出勇猛的热气来,睚眦欲裂地瞪着她,阿棠被他拽着朝外走,直到后院一颗苍老的柏树下。他愤怒地将她钉在树干上,仇恨般紧盯住她:“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阿棠撇开脸,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细绒的雪花,轻盈地落到脸颊上化开。“这样刚好,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拳头凶恶袭来,铎海一拳捶到树干上:“这就是你的想法?你就什么都不问?”阿棠扭回头来,感受着他的怨气和恨意:“要问?好吧,那我问你。这个女人跟了你多久?”“西林到辽东,四五年也有了,对吧?”“每到一处你都养着她,除了正经名分,她不就是你的外室?”97.把我当一条狗吗阿棠狠扇他一巴掌:“别自欺欺人了,除了我,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你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吧。”她的表情也崩裂起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跟我说过她,提都没提,以后也不打算提吧。”铎海任她打了一巴掌,面色阴沉至极,两手钳住她的肩膀:“我没睡过她,她要跟着我有什么办法?任她在外面冻死饿死吗?”“她不像你,她这种丢在外面,只有被人欺凌的份。”阿棠眨眨眼,头痛得要命,胸口也跟着阵阵的抽搐,午饭吃下的东西仿佛随时都要呕出来。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他,她没资格啊,对,是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恨不得撕了他的脸呢。“所以你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娶了我,再继续养着她,等哪天我们关系不合了,再去顺势睡了她?”肩膀很是大疼一下,铎海仿佛要把她捏碎了,眼里冒着熊熊大火:“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白若棠!”他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