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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彼此立场有别。”小古凝视着他,眼中情意盈盈,却仍然保持清醒,“我知道你对我有心,但我们金兰会,却天生是朝廷的宿敌。”“都这时候了,你们觉得自己的坚持还有意义吗?!”广晟怒喝出声,勃然之下双眸精光熠熠,好似利剑一般刺入她的心中,“就算有千般冤屈孽恨,事情总要过去的!朝廷对你们确实狠辣,但是夺位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血腥之路!”“这个道理我也懂,我还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小古打断他,眼神浮上悲凄毅然,“可哪朝哪代,家眷族人或是流放,或是一死,也没有这么作践人的!”广晟默然,他也知道,朱棣虽然在朝政上是个英主,但为人确实刻薄残酷,有时候狂怒起来行为令人发指!别的不说,剥皮实草这个酷刑,虽然是洪武皇帝首创,但终究只是对贪官污吏的,朱棣这种大肆残杀和军妓轮营,说起来简直是骇人听闻。“但他毕竟老了,将来总有一日……”广晟这话已经是犯大忌讳了,他顿了下,低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能活下来已经不易——再说,你们那位景语大哥,可不是一心一意为你们着想的,你们真的要跟着他把路走到尽,走到绝吗?”他凝视着她,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聂景:“景语居心叵测,诡计将发,我也知道你们不算他的人,也不打算跟着他走,但是置之不理等于纵容,意味着拿全城人的性命来做牺牲!”这一句让小古身子一震,两人目光相对,广晟肃然看着她,“你真要看着这金陵城被大水淹没,成为一片泽国吗?”“不!”她用力摇头,几乎不敢想象这个事实,急促道:“我会设法阻止他!”第三百十三章手刃“光凭你无法阻止得了他!”广晟怒喝道,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和挣扎,心中又酸又痛,一句质问脱口而出——“你还是惦记着这个混账?”小古顿时气得眼眶浮现泪花,“你,你混蛋!”聂景见两人又因为儿女情事有闹翻的趋势,咳了一声,劝道:“大家都消消气,现在会首的计划箭在弦上,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全城人都快喂了长江龙王了……”广晟冷哼一声,偷偷看向小古,却发觉后者也正在凝眸瞥他。“你……”“我……”两人再次语塞,彼此不知怎的居然有些羞窘,广晟叹了口气,低声道:“对不住,我又向你发火了。”“你说的话,我都明白。景语他这一次,真的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小古幽幽道:“就算不跟他走,我们也不能跟朝廷沆瀣一气。”“不是跟朝廷,而是跟我!”广晟抚摸她的脸,灼热的掌心让她身子一颤,抬起头正好看入他浓若点漆的眸子,“你信我吗?”她睁大了眼,半晌,才点了点头,“可惜,你做不了皇帝的主。”“可我能说动太孙殿下——他是唯一能影响今上的人!”广晟说起太孙朱瞻基,语气也带着几分信任和亲近,自从上次大理寺着火以后,朱瞻基碍于身份,虽然不能公开跟他来往,私下却彼此送过好几回东西,可算是莫逆投缘了。朝中的局势诡秘难辨,太子跟朱棣互相猜忌,父子之间近乎闹僵,汉王似乎威风得很,但他却是目光如炬:只要太孙还在一日,朱棣就绝不会罢黜太子!根据锦衣卫的眼线报来。宫里一直就有个隐晦的传言……他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可怕的秘密,转而劝说道:“我们握手言和吧,起码在这一次。两边必须合作,必须阻止他的疯狂行为!”小古的神情却有些恍惚,她缓缓看向窗外,外间日光明灿,行人络绎不绝。远处还有卖花生和糖食的悠扬喊声——多么静谧而美好的平常生活,难以想象,在景语的双手拨动下,它将在巨大浪潮中被狠狠吞没!不其然的,她的眼前又浮现那熟悉的少年清朗笑容——那曾经在她年幼悲戚时,微笑着将她搀扶起的少年,那个曾经长夜撰书,温言劝慰她的人,那个手握她的庚帖,却最终在烛焰里静静烧成灰烬的男人……阿语!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低下头,只觉得胸前好似破了一个无形的洞,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低声喃喃道:“阻止他的疯狂行为吗?”目光潋滟处,她合上了眼,“阿语的计划,从来算无遗漏,对上他,我并无太大的胜算,况且。他这是赌上自己的所有啊,一旦被破坏,他这一生的执念和奋斗,都将化为乌有!”广晟心头一凉。苦涩的滋味渐渐泛上,却听她继续道:“可是,若不破坏他的计划,只怕是这座城池,都会化为齑米分。”她深深凝望着窗外的街道和行人,极目远眺。那是无尽无垠的纵横交错,街道与坊市、小巷与深宅,烟波浩渺的秦淮,以及高山城墙边的鸡鸣寺……这一切,都要因为那个男人的复仇执念而覆灭吗?她默默的摇了摇头,再转头时,神色之间已经不见茫然,嗓音轻微沙哑,然而却是坚定,“你说得对,为了阻止他,我愿意信你一回!”她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聂景,“八哥你怎么看?”“我全家都死在暴君手上,我跟朝廷是不共戴天。”聂景眉宇间罕见的毅然冷凝,随即却话锋一转,“可这是朱棣欠我的,跟整个金陵城的百姓无关!拿他们的命来做垫脚石,这样做跟那暴君又有什么差别?你们的合作,算上我一个!”广晟听着这掷地有声的话,顿时也对这看来温吞软糯的男人刮目相看,“金兰会中,果然是卓才远见之士。”聂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听小古有些踌躇道:“还不知道七哥的意思呢?”话音未落,却听一声长笑,“傻丫头,你还惦记着我呀?”三人愕然转身,却见屋顶的椽梁上有人一跃而下,一身蚕丝黑袍随风飘洒自如,清俊华美的容颜上虽然带笑,身形却瘦削清减了不少。“七哥!”小古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冲过去扑进他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七哥,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她欢喜又激动,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