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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听着真新鲜哪,是真心的吗?”薛语看都不看广晟一眼,“学生连圣明天子都不曾阿谀,又哪里会替区区一个指挥使说违心奉承之言?”张公公正要喝斥他放肆。朱棣却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连圣明天子都不曾阿谀,你还真是敢说敢做啊!”天子夸赞,薛语却仍然不卑不亢,态度自若,“学生一言一行都是出自内心,陛下应该也看得出来。对我的小小僭越都是不计较。因此学生一片赤诚,毫不畏惧君父怪罪!”朱棣痛快笑了一回,对他更见欣赏。“那依你之见,该怎么抓到这群逆党呢?”“这群逆党极为凶残狡诈,又潜伏在底层各行各业,很难加以鉴别把他们找出来。若是真的在京城及周边大肆搜捕,未免闹得太大有碍瞻观。又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就如学生方才所说,不如以被擒的那个女贼为诱饵,让他们一一自投罗网。”广晟在旁听得眉心紧皱。突然插言道:“金兰会的人不是傻子,断腕求生的道理他们也懂,怎么会傻傻的来救人?”随即他接触到薛语侧面回顾的笑容:那瞳孔深处的诡异浓黑。让他顿时生出不祥之兆——“锦衣卫掌控的酷刑何止上百,却要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实在是让薛某惊讶啊!”“你每日让此女痛不欲生,将她的惨状公布给世人看,却又让她不死,就这么一天天拖着,那些人自诩金兰手足,总会按捺不住来救人的,就算明面不来也会露出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总能找到线索!”“他们要是狠心不来,那就更好了,金兰会在底层愚民中间根基深广,那些人若是看到这种恐怖血腥的场面,肯定要被吓住,再也不敢替这些逆党做事,这样兵不血刃就可以减弱逆党的影响,也是好事一桩,善莫大焉啊!”广晟这一刻狠狠的瞪住这个男人,瞳孔深处的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这个疯子到底在说什么!他居然敢……一想到小古浑身血泊气息奄奄的样子,他就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上首传来皇帝欣慰赞许的笑声,“倒是跟朕当年做的差不多——你们读书人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暗骂朕酷烈暴虐,没想到啊,你这个小书生,居然没有读书人的酸气,也是这么心狠手辣!”他的笑声豪迈而阴沉,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矛盾体现在他身上,广晟抬眼去看,灯光璀璨之间,御座龙椅上他的袍服上五爪金龙熠熠生辉,狰狞而飞旋,让他眼前一阵刺痛——“锦衣卫用刑,朕向来是信得过的——济宁侯你说是不是?”广晟攥紧了拳头,一旁的薛语却似乎还嫌不够,他凑近广晟,声音柔和低沉,却是连最上首的皇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莫非沈大人对那女贼怜香惜玉,一丝一毫都不舍得伤到她,因此这么瞻前顾后?”广晟蓦然抬头,看向他的眼神锐利而凶狠,薛语唇边带笑,瞳孔深处的浓黑却让人不寒而栗。两人僵持了一会,广晟看向他的目光锐利而凶狠,宛如华丽猛兽正在择人而噬,“薛先生慎言,你果然擅长用臆断为人定罪,东厂要是这么做事,只怕民怨鼎沸指日可待!”他冷冷一笑收回目光,随后向皇帝保证道:“锦衣卫一向遵命行事,绝不会让陛下失望。”“这样就好,你跟薛卿都是朝廷栋梁,今后可以互相切磋往来。”这话简直三个人谁都不会信,朱棣却这么面不改色的谆谆教诲,两人齐声称是,薛语却是目光一闪,笑着禀道:“其实这次行动也算成功了一半,万花楼是金兰会的大本营,这次能顺利捣毁,都是锦衣卫行动得力,不过那里毕竟是他们老巢,我担心再有密道这类的东西,因此斗胆建议,沈大人应该多派人手驻扎,以防有漏网之鱼。”“理当如此!薛卿心细胆大这点,小沈你要多学学。”朱棣却不去理会他们的暗潮汹涌,挥了挥手,“朕乏了,今日就到这吧。”暗夜沉沉,熏炉里的天水香却仍然沉燃着,为夏夜减去几分闷热烦躁。广平侯内院的书房里,袁槿直挺挺的站着,已经维持了一个时辰。书桌对面传来一声叹息,“我素来知道你正直坦率,为人重情义,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沉不住气,这么的……轻率无脑!一声沉喝,广平侯袁容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怒,蓦然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每个字好似从齿缝中吐出,“他们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而你……你是何等尊贵重要的身份!竟然如此冒险去救人!”第二百九十四章心魔即使年过四十,袁容仍然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身松江布做的细软道袍,在书房里乍一看甚至显得仙风道骨,唯有他眉宇间的锐利刚毅,在神色激动时才偶露峥嵘。因为来回骑马往返,袁槿衣衫有些凌乱,周身气质却仍然那么清贵轩昂,他目视袁容,温和却绝不肯退让,“这是个阴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朝廷手里——说到底,他们的亲人……都是为捍卫正统大义的名分而牺牲的!”“你简直是榆木脑袋不可救药!”袁容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正要绞尽脑汁说服他,却听袁槿低声道:“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义父您——金兰会的会首景语,是否跟您熟识?”袁容心中咯噔一声,看向养子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为什么这么问?”袁槿轻叹一声,有些愧疚的看着他,“我让七弟偷偷去给你送宵夜,却发觉你跟他在秘密商议。”他目光温柔哀伤,却带着坚定的质问,“此人jian诈险恶,为了一个计划可以牺牲结义手足——义父,您跟他……也有什么瓜葛吗?”虽然心中有所揣测,但他仍然想亲口从袁容嘴里听到真相。袁容心中一惊,对上养子澄澈的眼神,万般复杂心绪,在这一刻却化为苦涩的叹息,“这些事,你都不要管,也不必去管,你只要专心自己的军职就好——你屡次立下的功勋都是实打实的,又去地方卫所历练了一圈,历次考评都是上上,上头有意调你去神机营中去做监枪统领,这个位置可算是实权在握。一旦坐牢了,有多少人都要仰你鼻息——你好生去做,不要去管其他闲事。”“义父!”袁槿沉声唤道,眼中闪着犀利而明亮的光芒,“我听公主殿下说了,你原本是想让我去三千营中做坐营官。”永安公主对他向来不错,去宫里又勤。听说了一点风声。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