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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却深施一礼,拿出表明身份的金牌,朱瞻基一下便认了出来,他让孙氏退下,沉声问道:“你是锦衣卫之人?”他微微一笑,少年的锐气和矜贵一闪而过,“大祸临头的人是阁下才是,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做梁上君子?”“锦衣卫一旦倒下,太子就要坏事,而幕后主使下一个针对的,就是太孙殿下您。”广晟微微苦笑,眼中光芒却是犀利无比,“叔叔夺了侄子的宝座,在我们大明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啊!”“你好大的胆子!”当时的朱瞻基,彻底被这一句惊呆了——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说这种话——如今可还是永乐皇帝在位!这一句在他心中引起惊涛骇浪,却也切中他内心最深的隐忧!汉王,他的叔父……朱瞻基眯起眼,想起了叔父那般英武而桀骜的目光,拢在袖中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我只能带你去见皇祖父,其余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彼此都是聪明人,不必多说,朱瞻基的帮助也仅限于此了。他不能为了援救太子和锦衣卫,把自己也彻底栽进去——他唯一的依仗,就是今上的宠眷。天家无父子,再怎样骨rou亲情,也不值得他为此舍生忘死。朱瞻基想到这,心中却是一凛——这个锦衣卫的美貌青年站在眼前,即将步入为他预设好的陷阱,朱瞻基焦急,却也无能为力。朱棣一双鹰目扫视广晟,唇边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哦。你说有人图谋不轨。究竟是谁呢?”他眼中的光芒残酷冷冽——只要这个年轻人说出“汉王”两字,取出那份诬陷栽赃的所谓密折,那便是坐实了红笺的口供!太子和锦衣卫沆瀣一气,既然要对汉王下手。下一步岂不是要让他这个老父让位?!罪无可赦!广晟低头垂眸,恭顺答道:“是微臣的上司,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什么?!这一刻,朱棣霍然睁大了双目,一旁侍立的朱瞻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禁不住看向广晟怀里:那里不是藏着一道密折,历数汉王各种劣迹吗?他连夜奔走,殚精竭虑费尽心血,不是为了搭救纪纲和锦衣卫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祖孙两人正在惊诧。却听广晟的声音稳稳传来,“微臣这几日调查,偶然得知,最近充斥朝野的疑案和流言,都是纪纲一人所为!”“所谓太子私造甲胄、意图不轨;汉王桀骜纵容甲士行凶。都是纪纲一人散布,目的是为了让蛊惑人心,制造皇室内乱,而他本人却是跟金兰会勾结,意图谋反弑君!”广晟口气急促的说完,重重的磕下头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请万岁赶快移驾,以免不测!”朱棣眯起眼,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这些全是纪纲一人干的?”“还有金兰会那群逆贼,他们联合设下此局,就是想要取您的性命啊!”广晟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眼眶都红了,继续叩请道:“逆贼手中可能有红夷火炮等物,一旦轰击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朱棣仍然半信半疑,老谋深算的他向来猜忌心很重,对眼前这个纪纲推重的青年才俊,他也缺乏太多的信赖,一时反而不肯离开。“万岁,来不及了快走吧!”广晟满头大汗的喊道,仿佛是映证他的话,下一瞬,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整座衙门都被震得晃动不已,连地面都颤抖起伏!窗外响起连续的倒塌巨响,随即升起浓烟和火舌,有人发出惨叫声,“放炮啦,着火啦!”小黄门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朱棣却仍然保持镇定,他正要迈步冲出,下一轮的轰击又至——轰然巨响过后,硫磺火药的味道直冲鼻端,天旋地转之后,连这座衙门花厅也承受不住,墙面倾倒之后只柱断折,顿时便是半边残垣!“阿爷,我们快出去!”朱瞻基高声喊道,上前一步要搀扶朱棣,不料椽条脱落,连另一面墙都塌落下来,顿时将他压住,粉尘弥漫之下被压得严严实实!“瞻基!”朱棣长眉抖动,身边的一名武监见状就要冲过去救人,只听又是一声火炮声响起,那人顿时满脸是血,僵直着倒了下去。小黄门发出尖叫声,两腿抖成筛糠,朱棣怒发冲冠,却见窗边又是一阵火光冲天,浓烟呛得所有人都咳喘不已!朱棣心急爱孙,身边人却是七手八脚要搀他出去,正在忙乱之时,最后一堵墙在火焰熏烤下终于倒了,四周被大火吞噬,渐渐向中心逼近!“没时间了皇上!”广晟低喝一声,不由分说背起朱棣就往外跑,高温烘烤之下,他的鬓发都微微蜷曲,身上的衣服都散发出白烟!一鼓作气把朱棣背了出去,身边跟着逃出的宦官只剩下两人,外面被火势阻挡的侍卫们顿时一拥而上,倒是将广晟挤出了人群。朱棣一落地便是猛咳,拉风箱一般喘息着,终于平息下来,却竟然又要冲进火场,“瞻基,瞻基还在里面!”广晟此时也暗暗诧异——早就听说朱棣偏疼这个孙子,每日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就连饮食起居也是关怀备至,朝野早有传说,若不是看在这位太孙殿下面上,只怕太子也坐不上那位置!第一百六十九章袭爵皇帝竟然要亲自冲回救人,众人连忙阻止,朱棣也感觉自己年老体力不如从前,但看着冲天火舌,想起被压在墙下生死未卜的爱孙,顿时心乱如麻。“还是微臣再跑一趟吧。”广晟请缨说道,众人一时愕然看着他。此时大火熊熊,飞焰横天蔽地,整座后衙都被燃烧成火柱一般,要冲进去救人,多半是毫无希望还要丢了性命的。“只要臣有一口气在,必定安然带回太孙殿下。”广晟毅然说道,朱棣早就知道他身手卓绝,闻言心中也是一松,顿时脸色稍霁,“让几个侍卫跟你一起去吧。”“只要一人足矣,火场之中人多了反而难以协同。”广晟说完,拿起侍卫准备的棉被布帛等物缠在身上,又用水将全身一层层淋透,口鼻处也蒙了块湿巾,又换了厚底长靴,目光凝视原先花厅所在的大概处所,随即大喝一声疾冲而去。众人只见他的身影瞬间被火海环绕吞没,不禁发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