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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率领大军发动靖难之变,这才成了如今永乐皇帝。”这等于是公开说今上篡位谋反得来皇位——大逆不道话只是让纪纲神情冷,却是静静听着没有反驳。“今上是靠领军打仗才夺得了天,相对文弱而臃肿太,勇猛善战汉王得他喜欢。然而群臣压力之,汉王先是被封云南,后又改封青州,他素来骄横不法,麾又有天策卫精锐——所以您认为,这是他指使人干?”“罗战靖难之役时跟他走得很近,汉王甚至战场上救过他,只有他才能指使得动这些骄兵悍将。”纪纲嗓音有些干涩,“即使知道是汉王所为,但我们锦衣卫却不能如此上报——因为今上对汉王很是偏爱,对他种种恣意横行都袒护不问。”他声音冰冷,甚至带着讥诮,“身为鹰犬,主人要你咬谁,你就得冲上去——但主人真正心爱,你若是伤了他一丝一毫,必定会被狠狠踢一脚,死了伤了都是活该。世人都艳羡我们锦衣卫手握大权可以随意逮捕侦缉,但谁又知道其中无奈?”他回看广晟,目光仍带上了几分疑惑,“你说我猜错了,那你认为是谁?”广晟目光闪动,答道:“看上去不可能那个人。”“你意思是……?”纪纲心中念头飞转,顿时一个名字跃入脑海,他惊愕不已,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真是——不可能!”他断然否认,手中茶杯也滑落来,发出清脆响声。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不放心低声问道:“大人可有事召唤?”“所有人滚出一百步开外,不许靠近!”纪纲突然冷声斥道,目光中满含阴冷煞意——这一瞬,他身上长久浸润鲜血与黑暗气质显露无疑!他看向广晟,低声道:“你可知道自己说什么?”“我相信自己判断,相信大人不会把这话传出去。”广晟目光凝重而严肃,却含着对自身判断自信,“罗战此案真正幕后主使,正是我们那位看似文弱宽厚太殿!”不等纪纲问他证据,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盔甲铁片,“这是被金兰会劫持后又神秘出现那二十多套明光甲上。由于被丢弃坟场泥灰里被弄脏了,我命人擦拭干净,却看到了这个……”第一百十八章宝座虽然从铠甲上拆下,但铁片切口平整,锻面纹路呈细密圆圈状,在灯光下流淌着水一般的光芒,显然是质量精良。“这有什么可疑之处?”纪纲接过仔细打量,却始终不得要领。“看那里面一点粉色污痕。”纪纲这才发现半弯的铠甲碎片内侧,有米粒大的一块污痕,好像是铁锈一般,却又呈现淡粉色泽。“这铠甲定然是长期在宫苑内的某处墙角堆放,天长日久之下,墙壁上的花椒粉末让铠甲内壁生锈,就结成了这么一块锈渍。”“世人喜欢称后宫为椒房,就是因为墙壁上用花椒树的粉末进行粉刷。颜色呈粉色,不仅气味芬芳有防蛀虫的效果——皇宫之中,用花椒涂墙的除了是后妃们的住处,还有一处就是太子东宫。”广晟说到这,意思不言而喻——汉王早就出宫开府,就算他要陷害太子,也会做的比较明显,这么米粒大的一块又凹在里面,若不是广晟识破,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纪纲把锈痕放到眼前,那么小的一点,比针尖大不了多少。他面色阴晴不定,半晌,他才长叹了一口气,“是纪某小看了天下英雄——以为你是毛头小子,更以为太子是懦弱书生,看来,真正有眼无珠的人是我!”他看向广晟,神色凝重冰冷,“本来又该记你一功,但是兹事体大,我只能当做没发生过,今夜过后,就把它完全忘记。”太子和汉王的争斗,目前已是从暗中搬到了台面上,朱棣虽然偏爱汉王,平时对太子多有斥责,甚至还几次将他亲近的师长和詹事府官员下狱问罪。但接到要求易储的奏折,却都是勃然大怒严惩不贷,众人谁也猜不出他的心思。站队这种事简直是一场豪赌,弄不好就要把身价性命都丢进去,位卑官小的可以去尝试一下,皇帝的真正股肱之臣却是万万不能沾惹这种事的。广晟明白纪纲的选择。但他却更加明白:若是两头不靠,新君上位之后,同样会觉得锦衣卫不是自己信得过的鹰犬,到时候只会更加糟糕。纪纲的选择,只能说是中庸守成。难道多年的高官厚禄,已经让他满身的锐气和煞气消散,成了个得过且过之人?广晟的心中升起疑问。纪纲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觉得我这么做是和稀泥?”“大人苦心造诣,不想让皇室再生阋墙之乱,但东宫与汉王只要一日并存,只怕这场大位之争就不会停止。”毕竟皇帝的宝座只有一个。纪纲的笑容加深,在暗夜灯光之下,广晟却觉得带了几分苍凉孤渺。“对于我来说,和稀泥拖日子,是再合适不过了——我还能剩下多少时间呢?”广晟闻言大惊。“大人何出此言,您正是青春鼎盛……”纪纲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惊讶。他低沉的嗓音甚至是轻松带笑的,“我虽然只能和稀泥,但你却不一样——你是我们锦衣卫年轻一辈的翘楚,这样一份天大的功劳,你若是要选择一方送出的话,你会选太子,汉王,还是今上?”这似乎只是一句问话考究,广晟却从中感到了不一样的意味,他沉思片刻道:“我选择太子。”面对纪纲,他解释道:“若是把此物送给今上,虽然是显示了我们锦衣卫的忠心,但也等于是告发太子有不轨企图,任何一个父亲都不让人看到自己被儿子玩弄于鼓掌之上。”更何况,今上从来不是以宽仁著称的,他觉得你看了他的笑话,略微迁怒之下,只怕你就要前途尽毁了……广晟心中暗暗加了一句。“至于送给汉王,等于是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把柄,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是汉王此人残忍跋扈,看着一举一动的做派都学着圣上,却偏偏少了圣上的沉稳大气。就我个人而言,是不会把赌注下在他身上的。”“至于太子……”广晟也禁不住微微苦笑,“太子素来以宽仁文雅的形象出现,朝臣们对他的评价都是大好人一个——但他这一次偶现峥嵘,却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不想跟这样可怕的对手为敌,更何况他有嫡长子的大义名分,朝野闹腾着要换太子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