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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直了身体,默然回想着酒宴上的一幕幕。有人悄然站在床畔,遮挡住了灯光,他的眼前有些昏暗,抬眼看时,却见小古捧了干净的衣袍,正在静静等候。她并不象月初和家中那些丫鬟那样,手脚勤快又热切的替他宽衣解带——她们一个个都是欲语还休,欲拒还迎,明明怀着麻雀登枝变凤凰的野心,却仍是娇羞可人的模样。而她,是个彻底的呆子,站得笔直象根木头,黑色面庞上似乎永远没有笑容。但广晟记得自己看过她好几种不同的表情——破烂柴房里,她可怜又狡诈的笑道“把我打昏吧”;珍味轩里,她耍无赖的拉着他袖子,闹着要他带官兵去劫新娘;不久前的三更寒夜里,她轻声而坚定的说“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赴汤蹈火我也愿意”。“傻丫头……”不知不觉间,广晟长叹出声,脸上表情也柔和不少,他起身到了隔离的屏风后,脱下了被汤水弄湿的衣裤,连同发冠长簪和护腕都统统脱了下来。再抬眼时,屏风旁已经有一大桶热水等候了——小古做事总是无声无息又快捷合宜。她仍是垂手站在屏风外侧,一点也没有替他擦背的意思。广晟无声而笑,唇角掠起轻柔的弧度,他起身把桶搬进屏风里边,拿了澡豆面胰子和擦背长巾就直接入桶浸浴。热气蒸腾氤氲,年轻男子健壮而瘦削的身段投影投在屏风上,清晰而真实,苍术混合着檀香的味道,虽然浓烈,却是奇异的好闻。水声潺潺,两人之间仍是默然,却别有一种安宁的默契。半晌,他终于打破沉思,开口道:“明天晚上在主将营帐还有一场夜宴,你陪我一起去。”进入军营?!小古双眼瞬间收缩,下一刻就恢复原状——她正准备设法潜入军营探个虚实,他就要带自己前去,简直是绝佳机遇!第三十八章佛母心思闪动,她面上不露任何端倪,只是茫然的睁大了眼问道:“可我听说,好象军营禁绝女人过夜……据说很不吉利?”屏风后传来水声哗哗,伴随着广晟毫不在意带笑的声音,“若是太祖时候,军营中私藏女眷若是被徐大元帅发现,立刻就是死罪;今上节制诸王戍守北疆之时,只怕也要挨军棍……可现如今河清海晏,京营上下不免有所松懈,明晚之宴,只怕脱不了酒池rou林那一套,我何苦去招惹那些营妓?还是带了自家丫鬟服侍为好。”小古听了他这话,只觉得不尽不实,只露了两三分的意思——朱棣治下的京营,虽然也略见奢靡之风,但还远远未到玩乐弛嬉无所畏惧的地步。而广晟此人平素在侯府就有好色荒yin之名,虽然大多是有心人泼的脏水,但他本人也算是见惯了风月美色了,如今却做出一副柳下惠的刚直模样,只怕另有蹊跷。她正在沉思,屏风另一端的广晟已经从浴桶里起身,擦干水迹,换上小古早就备好的细棉内袍。他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看着小古微微蹙眉的神情,一团黛黑的小脸好似一只煤球,惟有那双眼睛闪烁生辉,流转之间别有一种妩媚清艳之美。小丫头也在动脑筋呢……他这么想着,唇边挑起一抹兴味的笑意。这次他所属于的虎贲卫设下盛宴,不仅本卫所辖的大小将官齐集,还广邀了相邻五个卫的正、副指挥使和千户们,据说是为了欢迎一位上峰贵客。但根据锦衣卫的秘密侦察,这位贵客的身份大有可疑,而这次盛宴,只怕也是内藏玄机!“小古,明晚你务必要打扮得清爽整洁些……还有,”广晟俊俏绝伦的脸上闪过一道残酷而奇异的笑意,“你会不会打闷棍?”“啊?”小古被他这突然一句噎住了,她眨了眨眼,绽出一道呆笨木楞的笑容,“看少爷您说的,奴婢又不是开黑店劫道的,怎么会打闷棍?”“真是可惜了,本来想你要是会这一招绝技,少爷我就发你奖金五十两,”广晟摸了摸下巴,见小丫头还在犹豫,于是就添了一句:“连同秦mama、你和初兰的卖身契,我也会从府里要出来。”卖身契!小古的耳朵听到这一句,顿时眉心一跳,笑容变得无比甜美——“少爷,您是说真的吗——我想,打闷棍和我劈柴大概也没什么差别,总之我握紧斧子这么咔嚓一下就成了吧?”小古连忙答应得爽快,双眼不停的眨巴着好似很是期待——那一瞬,她双眸之中的喜意,璀璨流波宛如天上星辰,让人不觉迷醉。一瞬过后,她眼中的光芒却暗淡下来,欢跃的笑意化为苦涩,“秦mama和初兰必定对您感恩戴德,可我的卖身契要想索回却是极难。”“是因为罪奴之身?”广晟凝视着她,目光专注而幽邃,一开口就点明问题所在。小古默默的低下了头。重重的力道拍在她的肩头,她诧异的抬起头,只见广晟自信决断的笑容在眼前无限扩大——“总有一天,我会替你讨回身契,还你自由。”男子沐浴后的热气熏染而来,军中流行的苍术香息更浓更甜,更衬得他霸道嚣狂的气息。“少爷……”小古低声喊道,墨玉般的双眸楞楞的看着他。“怎么了,不用太感动,你家少爷我就是这么慷慨大气的一个人!今后你就慢慢知道了。”广晟的笑容更为灿烂,平素冷若阎罗的脸上居然现出“来夸我吧来夸我吧”这种稚气得意的表情。“少爷……我只是想说,你腰带没系好。”小古无奈的指向他的腰间——单薄的内袍下,腰带松散的垂下,凉飕飕露出其下风光。广晟整个人石化僵住了!深更半夜,正房隐约有少女的笑声,随即好似有什么人在惊叫,这动静听在月初耳中,却让她又嫉又酸,心里象针刺一般。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在房里来回走着,神情焦躁,最后走到了窗前,踮起脚尖向外张望。正房那边灯火朦胧,看不真切,昏暗中,好似又有少女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这个丑八怪黑煤球!她恨恨的想道,指尖痉挛一般的抓在窗棂上,粗木窗栏把手刺得出了血也浑然不觉。沈爷就这么不待见我,宁可要那个丑八怪来伺候,也不愿我近他的身!月初想起在人牙子那里听到的一些前头旧事:有某某丫鬟得了老爷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