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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笑着安慰道:“先头夫人在时,时常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瑶姐儿也暂且忍过这两年,等你出了阁,那就是正经气派的公府夫人,到时候扬眉吐气,也叫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看看!”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如瑶本是大房元配张氏的丫鬟所出,她的生母不久就病故了,张夫人膝下只有一子,于是把她养在身边,爱如珍宝,不仅给她嫡长女的一切待遇,还为她专程开了祠堂,改了宗谱上的嫡庶,算作自己亲生。张氏在世掌家理事,如瑶是沈府矜贵的大小姐,等她早产逝去后,事情就起了变化。先是族里有人风言风语,说张氏自己有嫡亲的儿子,非要拿奴婢生的女儿来凑成一双“好”字,实则是想压过妯娌王氏一头,简直是坏了嫡庶之分。又有老夫人在五七的时候当面训斥如瑶“穿丧服还要妖妖娇娇的,简直不把嫡母放在眼里”,如瑶房里的丫鬟这才发觉,针线上人送来的素白丧服,竟然被凭空改了几针,掐出了腰身和裙幅,穿上身显得格外窈窕有致。如瑶的大丫鬟青泉上前辩白,不知怎的却把身怀六甲的王氏绊了一交,老侯爷大怒之下,又受了枕边风怂恿,把主仆几人都关进祠堂跪经思过,而青泉被重责了四十杖,三天里缺水缺粮,竟是被活活疼死了。接下来,不满十岁的如瑶便发现,日常生活便得荆棘丛生。沈府的仆妇下人们再不把她放在眼里,敷衍塞责甚至面带讥讽,院子里的一切膳食用具都越发怠慢、拖欠,三年孝满后甚至以冲克为名,将她迁出正院,送到这最偏僻的一进偏院里来。如瑶小小年纪却异常沉着,不动声色将这一切都忍下,接踵而来的雷霆一击,却让她几乎陷入绝望——张氏亲生的嫡子广钲,居然当着所有宗亲的面,斥骂她是“贱婢所生,冒充嫡出”,并请来了母家的一位舅舅,将如瑶的名字从张氏名下抹去。那一天下着倾盆大雨,阴云密布的天穹好似也在哭泣,如瑶就那么跌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母亲的牌位。秦mama至今还记得她那清澈哀恸的眼神。想起这些陈年旧事,秦mama心中又酸又痛——小姐留下的这一儿一女,钲哥儿打小被养在老夫人那里,从小听多了别有用心的谗言,和亲生母亲很是隔膜,一年到头都不去祭拜母亲灵位;而她疼爱有加的瑶姐儿,如今却被人欺侮到这般地步,而自己只能抓着她的手腕,劝她再忍两年!再有两年,瑶姐儿就十八了,到时候就能风光出阁,张氏生前替她订下了一桩亲事,显赫尊荣又妥帖合宜,到时候就是苦尽甘来了!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只有丫鬟摆弄碗筷的声音分外清晰,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清脆而娇纵的甜笑声——“瑶jiejie到现在还没用饭吗?你又在吃什么山珍海味,这么费时费力的?”一听这笑声,那几个二等丫鬟面色都黑沉下来。又是如灿这个娇娇女!随着一阵疾风盛气凌人的冲入,如灿在四个丫鬟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闯了进来,她的人不由分说一阵推搡,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小古掀了个跟头。如灿看都不看小古一眼,冷笑一声指桑骂槐道:“好狗不挡路!哪来的贱婢这么不长眼!以为自己是大小姐还是怎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第三十章逆转这话明显是剑指如瑶——如瑶虽然年仅十三,当年记入张氏名下,从她那一房来排行,全家上下都要称她一声大小姐。但如今沈府强弱之势已经逆转,王氏掌管着家务,在她的默许之下,仆人们只称她那一房的如珍为大小姐,两房连起来论排行,把如瑶压了一头算作第二,甚至有刁恶的只称呼她为“那边院子里的”。如灿这一声大小姐,明显是要揭人伤疤,不怀好意。在场的几个丫鬟都变了脸色,青漪抿了唇,眼中浮现怒色,却是垂手肃立,一句话也没说,她见小古被一脚踢得滚在地上,连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如瑶眸光闪动,随手拿起一旁的手帕递给她们,随即慢慢的挟一颗白果,举手投足说不尽娴雅之态,“灿meimei这么急着跑来,可是有事?”“没事就不能来了吗?!”如灿的眼神朝着她碗里梭巡几下,唇边浮现嘲笑之色,“瑶jiejie,相处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爱吃这些白果啊笋片的,苦涩又难嚼——这些东西我都是赏给院子里的三等下人的,连我身边这几个都不肯吃它。”她这么刺了一句,如瑶却仍是泰然自若,自顾自的吃着,唇边笑意不减,“本草纲目上写过:白果色白属金,故能入肺经,益肺气,定喘嗽——三meimei你上次嗓子哑了直咳嗽,可不就是肺气弱了,还是赶紧回去多吃点吧!”“你……!”如灿气得脸色涨红,张口结舌——这是在暗讽她上次为了萧越而冲着如珍大发脾气的事,她正要发火,却听门外传来清曼笑声——“瑶meimei真是说笑了,三妹她脸色红润目光有神,怎么会是伤了肺气呢——这话要是被祖母听见,还以为你在诅咒姐妹呢!”随着这带着锋芒的言语,如珍施施然出现在门口,她穿着雪狐镶边翠色短袄配浅杏长裙,一道璎珞满嵌的项圈垂在胸前,却不显奢华,只觉得明辉熠熠,更衬得少女清丽如尘。如瑶放下筷子,“珍jiejie也来了,看来我这院里的伙食实在是太香,引得你们纷纷挪动玉足前来看个究竟。”如珍凝视着她,露出一道矜持的笑意:“多日不见,母亲不放心,着我们来探望你。”随即她美眸一凝,看向一旁呆立的秦mama和小古,面带严霜斥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拿这样的菜饭来充数!我们沈家最容不得这种欺主的奴才,给我拖出去痛打!”随即就有人上来押人,如珍扫了一眼周围侍立的几个丫鬟,冷笑着指点道:“还有你们也是!自己主子吃着这种饭食,你们自己偷吃了山珍海味却呆看着,养了你们何用!瑶meimei心慈手软管不了你们,我来替她做主重新换人便是!”又有人上前要拖人下去,如瑶听到这,终于收起了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敛了笑容,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原来珍jiejie和灿meimei是来这替我做主的,真是感激不尽。”她的嗓音并不大,最后几字加重语气,让人心头咯噔一沉。“瑶meimei你一向管不住下人,当年那件丧服的事……知道的会说下人做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