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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是自己不花钱的时候。后排有人举手:“250万。”大厅一阵沉默。拍卖师笑道:“250万,还有人加吗?250万,大家的手是不是举累了,要休息一下?250万。250万,好的,这位先生,255万。前排的这位小姐,260万。260万,有人加吗?现在我们拍的是278号拍品,战国玉虎,起拍价70万,目前已拍到260万。好的,后排戴围巾的先生,265万。前排的小姐,270万。270万,有加的吗?270万?”汪萱举手,同时报数:“300万。”众人沉默。皮皮推了推贺兰静霆:“300万了,你还要不要?”他头都没抬:“继续。”皮皮举手。“305万。”汪萱冷笑:“310万。”“315万。”“320万。”“350万。”“355万。”这一次,汪萱的脸色有点发黄,表情也很僵硬。迟疑了近两分钟,才举手。“360万。”皮皮毫不犹豫地跟上:“365万。”拍卖师看了看皮皮,又看了看汪萱,调侃:“现在只剩下头排的两位小姐竞拍了,看样子都只二十出头。以前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老头子老太太们。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365万,还有人加吗?365万?365万?”大约有近五分钟的冷场。汪萱忽然举手:“370万。”皮皮正要跟上,贺兰静霆蓦地按住了她:“皮皮,咱们撤。”“370万。这位小姐出到370万,还有人加吗?370万?目前最高价是370万。370万。”他一连喊了十几声370万,终于说:“370万第一次。”“370万第二次。”“370万最后一次。”只听得“咚”地一锤,拍卖师对着汪萱说道:“恭喜您。370万成交。您的号牌是——”汪萱取出一张纸牌:“468号。”不知为什么,她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脸甚至有点发青。皮皮不解,低声问贺兰静霆:“她拍到了战国玉虎,为什么不高兴呢?”“可能是觉得太贵了吧。”贺兰静霆的神情淡淡地:“皮皮,走,我请你吃饭去。”15台阶上满是积雪。还没走到门口,皮皮的袜子就被浸湿了。她逡巡了一下,旁边正在给她拉门的贺兰静霆忽然关住门,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双布鞋。“穿上吧,外面很冷。”他说,“不过你不用担心走长路,我已经叫了出租。”皮皮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那双鞋,愕然了片刻,忽然间感到心酸。布鞋大约是他买早点的时候匆匆从街边买来的,很便宜质量很差的那种。卖的人看见他是瞎子,故意捉弄他。倒是一个尺码,只是颜色不同。一只是红色,一只是绿色。她没吭声,俯身穿好。“舒服吗?”“挺舒服。”“好看吗?我特意让人挑了一双好看的。”阶旁的保安用异样的眼睛打量她的脚。皮皮答得一点也不迟疑:“好看。”出租车来了。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雪,路上是匆匆的行人。司机很年青,戴着耳机,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摇滚乐。贺兰静霆忽然说:“这条街以前叫朱雀街。前面的那道坡,以前是条河,叫龙津河。河上有座桥,叫八仙桥。桥边有个香果店,店里的荔枝膏好吃。”“以前?”皮皮愣了愣,“多少年以前?”“八百年以前。”“八百年前,”皮皮笑,不信:“你来过这里?”“刚才那个会所,以前是个酒楼,叫龙霄阁。里面的太白花清酒,好喝。”他仰头,一副微醺的样子。“是太白花——清酒,还是太白——花清酒?”皮皮不知道如何断句。“清酒贵,因为滤过,没滤的是浊酒。‘金樽清酒斗十千’,清酒是要用金樽来喝的。喝的时候要压一下,所以是‘吴姬压酒待客尝’。”“那浊酒呢,浊酒什么时候喝?”“浊酒惆怅的时候喝,所以是‘浊酒一杯家万里’、‘潦倒新停浊酒杯’。”“这么说来,李白比杜甫爱花钱?”“没错。”皮皮仰慕了,衷心地夸道:“贺兰,我觉得你特有学问。”他微微颔首:“过奖。”皮皮接着夸:“最近流行的一个词特适合你。”贺兰静霆更加受用:“什么词?”“文化恐龙。”他无声地笑了,将车窗紧紧关住:“宣和年间的这里也曾下过一次大雪,那时的风和今天一样,又冷又酸。不过,再过几个月,我种的牡丹就要开了。”想起来了,皮皮心里说,这个人是吃花的。“你很喜欢牡丹吗?我一直以为,只有唐代的人才会喜欢牡丹。”今年市面上正好流行唐装,只要是条裙子,无一例外地绣着牡丹。皮皮不喜欢牡丹,觉得牡丹花开得不含蓄。她喜欢花瓣很小的花朵,即使是怒放也是含苞待放的样子,比如梅花、比如桂花、比如郁金香。可是她发现,一提起牡丹,贺兰静霆漠然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表情,仿佛有一缕阳光从心底射出来,照亮了他那张瘦削的脸。那一脸的抑郁忽然间舒畅了。车内的寒气扫荡一空。见她一直沉默,贺兰静霆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衣角,确定她还坐在那里,便缓缓地说道:“我喜欢牡丹,是因为牡丹花很好吃。——我常常想,烈日下盛开的牡丹会是什么样子。”“你……从没见过太阳么?”皮皮的眼睛有点湿了。他摇头。“其实太阳就是比月亮暖和,样子都差不多。”他取下墨镜,转过头来注视她:“是吗?”“是的。”皮皮再次重复自己的观点,“其实你真的不必戴墨镜,没有墨镜你也很好看。”“我戴墨镜不是为了自己好看,而是为了他人的安全和健康。”他将墨镜又戴了回去。皮皮赶紧问道:“为什么?”他沉默,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