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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馥儿,是谁都好。高拱抬眸定定注视着谢馥,眼神之中的情绪逐渐流淌,庆幸,复杂,愧疚……诸多情绪,一点一点流淌,最终化成又一声长叹。“外祖父?”谢馥感觉,高拱像是知道什么。高拱也没瞒她,道:“今日得知消息之后,我便着力打听了一下。听闻事情是皇后去了乾清宫询问皇上,皇上拍了板的,只是也听说皇后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谢馥惊讶。皇后与皇上夫妻感情淡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更何况有李贵妃在下面逼着,她的日子势必不能舒坦了。可寻常时候,皇后尚能面带笑意,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姑娘即将入宫,就勃然色变?甚至……此刻连高拱都知道了。高拱一看谢馥脸色,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只道:“此事还说不清到底是谁的主意,近日祖父会为你注意。听闻你也找了徐婆去联系媒人,要了不少的花名册,可有中意的人选?”“没有。”谢馥老实地摇摇头,脸上难免带了一点小尴尬出来。“这京中才俊的名声,馥儿老早就听过,可也听过许多他们的荒唐事情,一看上头把他们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也不知怎地,竟一个也看不上了。”“……”愕然的高拱,好半天才无奈笑出声来。“你呀你呀,真不知道该说你是眼高于顶呢,还是心有所属呢!若叫旁人知道你一个也看不上,只怕都要骂我高拱,说我不会教外孙女了。”“那是他们瞎说,正是有您这样的外祖父,才有我这个眼高于顶的外孙女呀。”、谢馥眨眨眼,慧黠地一笑。“哈哈哈……”这一次,高拱是大笑起来。他半是欣慰,半是好笑。“好吧,好吧,到头来都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问题了。让我想想,这京中可有什么我比较看得上的……唔,你可有听说过李敬修?”“李敬修?”谢馥一怔,还真没想到高拱能给出一个名字来。她不禁回忆起来。李敬修,刑部尚书李迁家的幼子,传闻为人风趣,文采风流,又曾为太子伴读。张居正算是他半个先生,京中纨绔子弟,少有人能有这个殊荣。还听说,太子一般有事都带着他,算是朱翊钧身边的宠臣。不管是看人才,看长相,还是看将来,这李敬修都算是京中名媛们异常青睐的对象。“怎么样?还看得上吗?”高拱看谢馥陷入思考之中,忍不住发问。谢馥脸色古怪,在想起李敬修身份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起不久之前,那一位李公子闹出的笑话。张离珠的生辰宴上,那个悄悄往里看,却一头撞在了屏风上,引得众人瞩目的,可不就是他吗?当时大家虽不知道,可天下没不透风的墙,消息没一会儿就传开了。所以,谢馥也是知道的。对这人,她还真摸不准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斟酌片刻,谢馥还是道:“祖父觉得这人不错?”高拱点头,目光之中露出欣赏来:“此子虽心性还未磨炼到家,不过已然有大家风范,跟在太子身边,见识不浅,又为太子风仪所熏陶,算是太子半个挚友,在京中已是极为难得。虽是家中幼子,可也不骄不纵。你也不需要嫁个要继承家业的,正好他们家人口也简单……”这样算算,李敬修已经是难得的上上之选了。谢馥听着高拱的话,沉思着点了点头。“既然是祖父都要高看一眼的人,想必果然不错了……”“你若心有疑虑,回头便叫你了解了解此人。”高拱笑起来,摸了摸自己下吧上的胡须,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张居正能办这个宴,那个宴,我也能嘛。回头就叫咱馥儿,好好挑挑,以你如今的品格,整个京城,没几个配不上的。”言语之间,尽是骄傲,难得有了几分老不正经模样。谢馥失笑。想想,其实也正是这个道理。到了高拱这个位置上,满京城,除了一个张离珠,的确少有人能与她比肩了。可偏偏……选来选去,也没几个看得上的。谢馥思索着,要不要回头找度我大师,做个法事,洗洗眼睛,好看看到底是不时自己心比天高了。既然定下了一个李敬修,剩下的事情也都好解决,高拱只说自己明日上朝的时候探探口风,看看情况,便叫谢馥早些回去休息了。霍小南也早早回来,说葛府的陈管家说,今日才接了圣旨,明日谢馥就可以去看看葛秀了。于是,眼瞧着时间不早,谢馥早早收拾下睡了。梦里的世界,依旧是一片的白茫茫。谢馥看到了广袤的原野,孤高的老树,有几只乌鸦盘旋苍凉的高空之中。她一个人,奔走在原野上,枯黄的草茎割伤了她的皮肤。放眼四望,竟然没有一个人。沸腾的虚空之中,传来隐隐的呼唤。馥儿,馥儿……是娘亲的声音。谢馥远远瞧见,天边的一朵云,像是被霞光照着,幻化成了一点一滴的胭脂色。那是娘亲脸上的妆容,浓郁又鲜艳。唇角轻轻一勾,眼角却划下一颗红泪。高氏嘴唇开合,不断地说着什么,可谢馥的耳朵里只有风声,茫茫的风声,她努力地想要听清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娘亲……”呢喃着醒来,谢馥的眼神里犹带着几分恍惚。这一个梦,像是预示着什么一样。天还没亮,她没穿鞋,踩着地上的洋毯,一路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外面有早起的鸟儿被惊飞。谢馥看过去,四下里一片黑茫茫。高府的院落里洒满了露水,起得早的婆子们已经从角门出来,去市场上采买东西。也有农户挑着担子从巷子口走来,将果蔬等物送到高府的门口。忙碌的人们,早早地开始了自己的一天。法源寺的钟声,穿过了无数条大街,在破晓到来的那一刻,在红日即将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传遍四野。虔诚的香客,已经站在了山门前,慢慢朝里面走。僧侣们打开了佛龛,取出经书,开始做早课。梵唱之音,渐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