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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那一把战利品了。山西一战,朱翊钧没有杀把汉那吉,把人放了回去。不久之后,把汉那吉竟然主动求降于大明,理由是——他祖父俺答汗睡了他即将迎娶的女人。朝野震动。这理由未免也忒不靠谱了一点吧?大家伙儿议论纷纷,可最后还是接受了把汉那吉的投降,并封了他为指挥使,派回去与俺答汗议和。没多久,俺答汗终于接受了议和劝降,但要求开放互市。高拱、张居正两位辅臣一齐上书赞成,隆庆帝大手一挥,便开通了互市,还在今年三月封了俺答汗为义顺王。于是,大明与鞑靼之间的战争终于止息,无人不夸赞把汉那吉深明大义。只有李敬修在想:深明大义个屁!不就是祖父睡了他媳妇儿吗?说把汉那吉本事大,还不如夸夸太子爷朱翊钧。只可惜,大家伙儿都跟忘了这一位一样。李敬修想起这一段事情来,有些郁闷。看看朱翊钧这深藏不露的模样,他老怀疑他当初在跟把汉那吉恶战之时说了什么。不然,占妻之事在前,战役在后,把汉那吉早不降晚不降,怎么偏偏在那之后降?可这件事朱翊钧从未表功,他也不好发问。“怎么不落座?”朱翊钧已经端了碗筷,却好半天没看见人,不由奇怪,回头看去。李敬修站在那儿,神情古怪。被他这一喊,他终于回过神来,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李敬修连忙落座,端起碗来,可等着要吃的时候,面前全是青菜豆腐,顿时没了食欲。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李敬修看向朱翊钧,朱翊钧在夹菜用饭,可半点声音都没有,乃是被宫中极严的规矩管教出来。李敬修看了心里发憷,越发不怎么敢吃饭了。窗外楼下,依旧是人流如织。不断有人进了寺院,又出了来。跑去给谢馥报信的霍小南总算是到了禅房前面,满月已经出来,就坐在外面廊檐下,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僧人,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她乍一瞥见霍小南,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奇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猜我在外头看见谁了?”霍小南喘了口气,看满月睁大了眼睛看自己,也没卖关子。“那位小姐。”那位小姐?满月一怔,立刻反应了过来:是珍姐儿,高妙珍。“她来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之前可没听说消息,她要跟咱们一块儿来。”霍小南挠了挠头。满月道:“不行,我得跟小姐说去。这一位主儿,一直包藏着祸心呢。”女人的事儿霍小南不懂,叉腰站在廊下,没进去。满月推开门,看见谢馥盘坐在靠窗的榻上翻阅经书,便把霍小南传回来的事情说了。谢馥翻着书页的手一顿,才照旧翻过一页。“看来,那一日在窗下听了墙角的,是她的人了。”“什么?”这是怎么推出来的?满月怎么也想不明白。谢馥看着经文,平心静气,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倒是可以先去看看花灯,待得傍晚上过香,度我大师要邀我写灯谜,你早些挑个给我挑个好看的、意头好的灯。”“哦。”满月鼓着腮帮子,心想自家小姐又不告诉自己,不过转念一想花灯,一颗心就荡漾了起来。她甜甜一笑:“满月不走远,您有事记得叫门口小沙弥来唤奴婢。”“嗯。”谢馥点点头,看着满月那兴奋的样子,不由弯唇一笑。满月退了出去,细心地带上了门。禅香满室,佛龛里藏着经书卷卷,慈悲的菩萨注视着盘坐的谢馥。谢馥低下头去,看着翻开的一页经文。浅浅的墨香,混在禅香之中,隐约又独特。密密麻麻的小字,也在她眼底浮动。有一句在最前头,竖着排下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谢馥想,自己要成佛只怕还要很久,很久。因为,她的屠刀,才刚刚举起。☆、第012章灯谜“笃笃笃。”禅房的房门被敲响。已是酉时二刻,外面濛濛的细雨早就停了,太阳下午出来,此刻日头开始西斜,外面红霞飞了满天,照得窗纸上一片残红。谢馥感觉到微红的影子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于是抬起头,看向了染着霞光的窗纸。同时,满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一道影子落在窗上。“姑娘,时辰快到了。”“就出来。”谢馥应了一声,将经书那一页合上,在这小两个时辰里,她一直看着那一页,其实从未翻到别的地方去过。这还是第一次,她心潮难平。最后看了一眼慈悲的菩萨,谢馥似模似样地躬身一礼,然后才走到屋门口,打开了门。微胖的满月和高瘦的霍小南,都站在外头等她。前面的园径上,度我大师踱步而来,正准备来引谢馥过去。谢馥走到他身边,两人一同朝着后前面净业堂走去。堂前立着一个巨大双层石座石钵,双层石座,周围雕刻着形似海浪的花纹以及山龙、海马、八宝。堂内有知客僧引着不多的香客。度我大师一摆手,请谢馥进去。谢馥站到佛像下面,亲手点了一炷香,抬手抵在额前,闭上眼睛,拜了三拜。青烟缭绕,她的容颜也有些模糊。佛祖在上,但愿她的一切夙愿都能得偿。重新睁开眼,谢馥凝视着高高在上的佛祖,总觉得它们不过都是泥塑木偶,并不懂人间的喜乐悲苦。然而,她不过烧柱香,并不信佛。上前两步,谢馥将三炷香插到了香炉中间,静立片刻,才听到背后度我大师的声音。“善哉。”度我大师合十一礼,面上带笑。“今年照旧有灯会,猜灯谜,放河灯。老衲可等着施主的新灯谜许久了。”“灯谜?”谢馥一怔,似乎才想起这一茬儿,她回头看向满月,“满月,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