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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赵王要人偿命,我去偿还他就是!”说着,推开老管家,抡起戒尺又抽了下来。不过,到底是亲生的,戒尺这次一下下只往臀腿上去,声音响亮,架势吓人,受的人却还耐得住些。这次,二姑丈终于出语劝解,挡着王泳说:“舅兄!芸娘并没有出事,你若反过来又伤到了阿药,咱们这亲戚以后怎么好意思做?打也打了,还是劝服为主吧。”叹了口气从王泳手里把戒尺夺了下来,交给一旁的老管家。王药从浑身那种往骨头缝里钻的剧痛中灵醒过来,看着唉声叹气、背手不语的姑丈,惊诧地问:“芸娘怎么了?”“畜生!”王泳一手捂胸,一手指着他的鼻尖骂道,“她等了你九年!你九年前不肯娶她,还在外头鬼混,她也不曾嫌你恨你;九年过去,还一心一意等着你,你却又对她说这样的混账话!什么‘没法跟她过一辈子’?你倒是想和谁过一辈子?!你怎么就不怕人家指着我们王家的门楣,指着王家人的脊梁骨耻笑一辈子?!”王药的犟性又给激起来,自己伸手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地方,笑了笑说:“爹爹,九年前您也是这样一顿家法板子,把我打晕了过去,我能从床上起身时已经是一个月后,起身后第一句话就是‘儿子要退婚’。如今爹爹打算再来一次,听听儿子会说点什么?”他素有点读书人之外的滚刀rou脾性,记得教他习武的禁军教习师父曾说过“要学会打架首先得学会挨打”,所以伸展了一下疼痛不已的肩背,对老管家道:“劳驾,抬张条凳,把我捆上去,爹爹打起来顺手,可以少受点累。”私心里想:他若受伤,可以拖一拖赵王,甚至可以以退为进。而王泳跌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半日说不出话来。而姑丈戚良斌的脸色也终于难看起来,冷笑道:“王使节,我们戚家原不该高攀这门亲。您现在是赵王看重的人,听说还有人提过衡阳王的郡主,我们家芸娘真正是一指头都攀不上,我会劝她死了这条心。与其悬梁什么的,还不如找家庵堂静静念佛,修修来世。”说罢,拂袖要走。“等等……”王药听呆住了,顾不得身上疼痛,拉住戚良斌的袖子,磕磕巴巴问道,“姑丈……你说什么?”悬梁?!戚良斌甩了甩手,力气到底不及王药,没有甩脱,他对王药道:“内侄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芸娘是个痴性子,她寻死觅活本就是自己不好,怨不得别人。”到底还是当父亲的,话说得言不由衷,可亲戚毕竟还是亲戚,长长地哀叹,尚要抚慰王泳:“舅兄,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们对芸娘好,我心里都晓得。她命该如此,就由她去吧。”王药迟钝地松了手,心里茫然一片。他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只是觉得太残忍——对戚芸菡太残忍。可是如今,他不对她残忍,就势必要对更多人残忍了!☆、fangdao王药几乎是一步一挪,拖着疼痛的身体到了所住的地方。西厢房没有戚芸菡热情的打理,今日变得冷冰冰的。他肚子又饿,身上又疼,心里又是说不出的堵塞得难受,胡乱把床一铺,俯卧上去,倦得连被子都不想盖。天色变得黑沉沉的,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叫,王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有时候似乎是睡着了,稍一动弹又被疼醒。他龇了龇牙,自语道:“王药,你真是没用!”正准备再闭眼睡觉,门“吱呀”一声开了,估计是上房的丫鬟知道他没有吃饭,来送点吃的。王药头也没回,说:“吃的放食案上,我一会儿来吃——冷了也不怕的,这天气够暖和,不会闹肚子。”沉沉的声音响起:“阿药,是我。”王药一个激灵,身子一翻,顿时压到背上一痛,但也看清了,老父亲打着一盏小灯,花白的鬓角和胡须被光线照成了温暖的颜色,褶皱的皮肤更显得皱纹深重,但是表情大约也被灯光洗映,显得不像先时那么愤怒恼恨。“爹……爹爹……”王药叫道。王泳冷笑道:“顶嘴时倒是伶牙俐齿的,这会儿倒傻了?”他几步上前,站在王药床前,目光瞥下来,犹带威严,王药自失地笑了笑,俯身在床上,暗自还是绷着肌rou:“爹怎么来了?”王泳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东西一件件往床边的小案上摆,王药眼角余光看见,皆是些瓶瓶罐罐的。终于,做父亲的开口道:“你回来这些天,也没能给你安排个小厮或丫鬟服侍,你带来的人又都在公馆里。”他拧开一个瓶子,里面一股药酒的辛辣气味扑鼻而来:“以前都是你娘亲自给你上药,可惜现在,她都这样了……”一辈子的夫妻,情深意笃,王泳说着老妻,眼睛里的泪光就被烛火照出莹澈的光芒。“衣裳褪了。”王泳说。王药磕磕巴巴的:“不必……不必……爹爹把药酒放在这儿,我自己来。”“你自己怎么够得着?”王泳轻声呵斥着,“还害臊么?做那些丢光脸的事反而不害臊?”王药甚觉无言以对,也不想和他再辩驳,小心起身,解开了衣带。老父的眼睛不大好,凑得很近了,还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肩胛,叹口气说:“都紫了。很疼吧?”颤巍巍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热,覆在王药的背上。过了一会儿手拿开,却又凑近仔细看:“咦,这些一道一道的印子是什么?”其他的,都是鞭伤,皮开rou绽之后,就会留下永久的疤痕。王药有些悲从中来,笑着说:“爹爹,没什么,刚到夏国时受过些小伤。”王泳也悟过来,愣怔了一会儿问:“他们打你,打得很重吧?”过一会儿又近乎自语地说:“你这么能忍痛的皮rou,挨祠堂那么重的板子都没打转的犟驴脾气性儿,却被他们打得叛了国?”王药嘴张了张,不知怎么回答这近乎好笑的问题,索性不答了,双手枕着下巴,静静感受药酒渗进淤血皮肤后火辣辣的感觉。然而,父亲若有若无的叹息声还是让他心里一悸。王药回过头来,很认真地跟父亲解释:“爹爹,我并没有叛国。鞭子再狠,我也能够忍。我在夏国挨过两次痛打,一次是受殉难的章望刺史的嘱托,以身为间,打入夏国,获得信任,在此之前,须有这样的做作,显示出投诚的真实不虚;第二次,是以身为质,拿自己的脑袋搁在应州城墙头上鬼头刀下,让赵王和李将军吓唬夏国的掌权太后,然后被当做和谈的礼物送了回去,就挨了一顿痛打。”他说得轻飘飘的,接着还把每件事的细节都讲了一遍,以示所言不虚。而身后当父亲的,始于瞠目,继于手颤,最后昏黄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王药身上一道一道、一条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