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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说,蒋氏暗松口气,看向甄妙的眼神就带了感激。这事要是歪缠起来,就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儿。委实令人头疼,能这么解决再好不过了。“蒋夫人。今日之事实在抱歉,我就先带着小女回去了。”李夫人脸色依然不大好看。蒋氏忙道:“李夫人说哪里话,出了这样的疏漏,我们府上也有责任。”二人客气完。李夫人带着乔姑娘往外走。乔姑娘步履沉重,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端坐着喝茶的甄妙,到底意难平,定住了脚。“灵儿——”李夫人不满的警告。乔姑娘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回去后面临的疾风暴雨,既然事情不能更糟,那为什么不能一吐为快?她拢在袖中的手握紧,给自己打气:“佳明县主,我能不能单独和您说几句话?”“灵儿!”李夫人面上阴云密布。“母亲,女儿惹了佳明县主不喜。只是想好好向她赔罪。”乔姑娘低声说完,看着甄妙。甄妙站起来,笑盈盈点头:“好。那就去隔间吧。”“四妹——”甄妍不满甄妙答应下来。甄妙投给甄妍一个安抚的眼神,冲青黛微微点头,青黛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进了隔间。“乔姑娘要和我说些什么?”乔姑娘眼神看向站在甄妙身后的青黛。“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我的事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的,乔姑娘有话还是赶紧说的好,不然我不保证有时间听了。”乔姑娘垂着头。眼睛盯着露出裙面的一点脚尖,鹅黄色的绣鞋绣的是春风裁柳。已经有些旧了,她悄悄把绣鞋往后缩了缩,躲进长裙里,抬起了头看向甄妙。“县主一定不知道,一个庶女生活有多艰辛吧?”她开了口,“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月钱、住处,还有伺候的下人,样样都比嫡女低一等,这些都可以忍,可是连嫁的人都有天壤之别。我有三个庶姐,一个嫁了父亲的上峰当填房,一个嫁了皇商之子,因为父亲在任上需要银子打点,还有一个被嫡母不喜,已经十七岁了至今仍被拘在家里。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看到这样不堪的命运落在自己头上吗?我只是争一争,又有什么错?县主您已经是高高在上,万事无忧,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成全我?”甄妙揉了揉眉头,叹气:“乔姑娘,我觉得你很无理取闹。”“什么?”乔姑娘愣住。随便打人巴掌的是她,她却说自己无理取闹?甄妙移开目光,透过隔间的菱形窗户看外面压得枝头沉甸甸的石榴,声音淡然:“你争取幸福当然可以,但你祸害别人就不对了。我表哥凭什么为你的不幸负责?难道因为你倒霉,你痛苦,你做了错事就可以轻易被原谅?不,你甚至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乔姑娘被甄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狠了狠心,道:“县主,我听说,您当初嫁入镇国公府,也是自己争取的……”甄妙轻轻瞟她一眼:“乔姑娘,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不服气,才要私下和我说这番话吗?”乔姑娘没吭声,显然被甄妙说中了。对于这样一位名声有瑕的县主,手段明明和自己一样,却嫁进了高门,她当然会心生不平。“行了,话既然已经说完了,那你就早点回家醒酒吧。”甄妙根本就没想回答乔姑娘的话。是,对方说的也算事实,可当时这样做的不是她。就算是她,她凭什么自揭其短,说给无关紧要的人听?乔姑娘颓然望着甄妙的背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这些,是不甘心,还是隐隐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可她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转头还是高高在上的县主,而自己回去后,却很可能和三姐落得同样的下场,若是那样,她情愿就这么死了,也不要再回到那牢笼中!乔姑娘眼中冷光一闪,忽然抬手拔下髻间的金钗就向甄妙后心刺去。一直如隐形人般的青黛果断抬脚,把乔姑娘踹飞,幸运的是,她飞出去后落到了床榻上。甄妙俯下身拾起金钗,走回去放到乔姑娘手里,叹气:“乔姑娘,你这么冲动,你嫡母知道吗?”她看也没看乔姑娘一眼,带着青黛飘然而去。乔姑娘看着手心被金钗划出的血痕,如梦初醒,匆匆用帕子按住,双腿像灌了铅般,一步一步的挪了出去。李夫人心里明白乔姑娘如此大胆,少不了李氏的怂恿,对李氏也没了面上情,连招呼都不打,带着乔姑娘就走了。当着蒋氏的面,被娘家人如此对待,李氏又羞又怒,心中把甄妙恨了个半死。蒋氏犹不甘心,虽不好把此事透露给老夫人,却让人给甄二伯递了话。子侄有出息,甄二伯那日也是喝得微醺,听了这话,比往日多了几分冲动,抬脚去了李氏那里。到门口时,正听到孩子的哭声,跟着就是李氏的骂声:“快把他抱到西间去,这么大了还哭,吵得我头疼。”李氏看到站在门口的甄二伯,愣了,半天扯出个笑脸:“老爷,我还以为今日你喝多了酒,歇在前院书房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甄二伯头一次没有回答李氏的话,而是看向唯一的儿子漓哥儿。漓哥儿如今也有两周多了,见父亲进来,停止了抽泣,伸出藕节般的双臂,软软地喊道:“爹爹——”甄二伯弯腰,把漓哥儿抱起来,淡淡道:“夫人,漓哥儿既吵了你,那我就先带他去别处歇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走了出去,迎风吹着,甄二伯立在庭院中却有些不知往何处去了。李氏再不好,他也不能把漓哥儿抱到侍妾那里去。冰儿、玉儿没有嫡亲的兄弟,将来还要指望漓哥儿帮衬,他既然能把漓哥儿的生母早早打发了,又怎么会把他放在别的侍妾那,让她们生了不该生的心思。“爹,你去哪里?”甄二伯看着幼子,微微一笑:“爹带你去书房好不好,漓哥儿不哭的话,爹就给你画老虎。”“好呀,好呀。”庭院里洒下漓哥儿银铃般的笑声。隐约传到李氏耳里,气得她心肝疼,有心去找老爷陪个不是,又知道老爷看着好说话,一旦定下的事却不会改的,只得生着闷气,当下又把多事的甄妙埋怨一通。那乔姑娘出去时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在花园的事儿虽死死瞒了下来,可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