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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患。琼嘉来不及悲叹不公,先思考对策。她在徐家作妖多年,上上下下,不满她者夥矣,恐怕都在暗中窥伺,等着抓她的把柄。若教这些人知晓,她就死无葬身之处了。徐翁再疼爱她,亦不可能放下男子的自尊,容许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养私生子。何况他已八十余,缠绵病榻许久,娇妻在此时有孕,谁人肯信?想到堕胎,琼嘉浑身发冷,但也惟此一条路可走了。正焦虑张惶间,家人报崔大器至。他穿着新制的绯色袍,一望可知近来君前宠遇优渥,益发意气骄骄。崔家与徐家,原本有些旧瓜葛亲,大器自称是琼嘉外甥,倒也蒙混进了内宅。见礼毕,他坐下来,笑对琼嘉道:“耶耶离京前,嘱我务必时常来望侯阿姨。阿姨近来可好?”琼嘉没好气道:“好个甚么!”他细看琼嘉神色,“阿姨瘦了,夜间睡得不安稳?饮食上可有不周?常感倦怠——”琼嘉抬手制止他,“无须再刺探,就是你想的那样。”大器的笑容加深,“耶耶丢下话,若阿姨有故,教我安排车马,送你去西州。”琼嘉讶异,“那——那不是私奔么?”“阿姨留在此间,肚皮一天天鼓起来,可就不止是身败名裂了。”“为人妾妇,仰公主鼻息,我固所不愿也。”大器点点头,“我亦不主张此,还有别个办法。”琼嘉扬眉以询。“若徐翁此时故去,阿姨丧礼毕,便可去京郊别业杜门隐居,偷偷生下婴儿送走,神鬼无觉。”琼嘉苍白了脸,“你教我——不可不可!”大器低声道:“他已病得不起,早死晚死有什么两样。”“那也不可!”大器叹口气,“你想好了,再知会我吧。万不可堕胎,没有可靠的医士和心腹婢媪,瞒不住的,小心连性命也搭上。”他去后,琼嘉略思索过,起身去徐楷病室。----------作者:接下来不是潘金莲毒夫,有更好玩的转折。中宵立三中宵立三徐翁着宽松的青色布袍,科头,须发皓然,倚躺在曲背竹榻上,不惟无虚弱相,竟有些仙气。琼嘉在足踏上跪下来,“夫君。”他启目,见她泪滢滢,以为她在忧心即将到来的死别,抬手抚摸她的脸颊,“不怕,不怕。”这世上,除却骨rou至亲,他对她最好,慈蔼如父。做过宰相的人,心胸当更开阔。或许会原谅她吧。与其接受世人审判,不如向他自首。琼嘉鼓起勇气,坦承:“我做了对你不起的事。”“哦?”徐楷以为又是内宅妇人间的琐碎纷争,要他平章,兴趣寥寥地说:“再忍忍。等我走了,你就搬到新宅去,过自己的清净日子。”想到某种可能,自己也觉得好笑,“再嫁也不为不可。”琼嘉终觉难以启齿,听他絮絮叨叨半晌,才道:“我行止不端,与人苟且,现怀了身孕。”徐楷猛然坐起,老眼矆然,目光如箭,盯着她问:“那人可是崔驸马?”“是。”“呵,”他冷笑,“有人密嘱我,你同他有旧,他此番回京,你二人难免旧情复燃,我犹不信。我对你那么好——我对你不够好么,贱人?”他厉声喝问,目眦欲裂。琼嘉吓一跳,垂首喃喃道:“是妾的错,任夫君责罚。”他不语。长久的沉默,像电闪之后,雷声迟迟不到。“夫君?”琼嘉奇怪地抬起头。他的脸上,仍是适才那副怒容,纹丝不动,金刚塑像一般冻结。琼嘉战战兢兢抬起素手,去试他鼻息,太紧张,觉察不到差异,欲摇晃他的身子,才一推,他如墙一般倾屺,轰然倒在竹榻上。h怒容似崩了弦,松弛了些。琼嘉壮着胆子,将其抚抹成一副平静肃穆的遗容。心中又悲伤,又庆幸。---------------琼嘉:夫君好像被我气死了哎。众读者:……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中宵立四中宵立四琼嘉与崔君羡的女儿晴明,于次年春二月,在徐氏辋川别业降生。女长辈们欢喜弄婴。琼嘉却意气消沉,对杜矜道:“姑姑,我心不安。”杜矜晓得她仍在为徐楷之死内疚,笑道:“从前有浪子回头,你想来个荡妇回头?千万不要。”琼嘉不明白地抬头。杜矜道:“你看我,我大约是普天之下良心最安稳之人。为何?从来都是人负我,未尝一次我负人。“我沦为宫奴,是受父亲牵连;为裴安世所辱,是受亡夫带累。“我那丈夫,年长我十余岁,虽为才子,却一生困顿潦倒,脾气亦乖僻,难以相处。我并不钟意他,都是你祖父作主。“我一生恪守女则,为淑女,为贤妇,从无逾矩,到老来,只赚得一颗安稳的良心。我觉得自己白活了,很庆幸你不像我。“你如今年华盛在,衣食优裕,贵为诰命夫人,膝下儿女成双,人间富贵尊荣无过于此。可见上天非但不恼你之所为,反而有意嘉赏,上天待女子并不苛刻。你万不可作茧自缚。”女婴欢快地伊伊呀呀,是雅望在逗弄她。隔着纱幕,琼嘉凝望自己的一双儿女,本来是意外的产物,而今却成了她的锦上花。人生真也奇妙。-------------兴起而发文,兴尽而止,这篇真的计划就是这么短。-------------关于九天风露,我搜了下,之前的废稿网上仍有流传,令人烦恼,因我决定另起炉灶。以陈娇、霍成君为原型的废后女主,由我来写的话,大约没有逆袭翻身打脸等爽元素,我更关注她们的冷宫心路。